凛冬的寒风,刀子般刮过北疆的荒原,呼啸着撕扯着残破的军旗。雪花如同鹅毛般从铅灰色的天幕倾泻而下,转瞬间便将大地染成一片苍茫。大梁的北境,自黑鸦组织与北方异族勾结,次袭击京城失败后,战火便愈炽烈。前线战报频频传来,边关告急,异族诡异的邪术让将士们疲于奔命,士气低落。
就是在这样一片冰天雪地、战火弥漫的肃杀之地,一顶不起眼的青布车厢,在数十名精锐骑兵的护卫下,缓慢而坚定地驶入了被风雪掩埋的边境重镇——雁门关。
沈清欢,如今的大梁皇后,未来的玉魄守护者,没有选择乘坐华丽的凤辇,也没有大张旗鼓地以凤驾临边疆。她只是换上了素雅的骑装,将自己严实地裹在厚重的狐裘里,只身带着青黛、小允子以及一支精干的皇家护卫队,离开了京城。
从繁华锦绣的宫廷到这风雪呼啸的边关,路途遥远而艰辛。一路上,她亲身体会到了大梁的广袤与苍凉,也感受到了北方边民在战火下挣扎求存的艰难。那些被掠夺一空的村庄,那些被冻死在路边的流民,那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麻木的孩童,无一不让她心如刀绞。
她透过车窗,看着茫茫雪原上,那些巡逻的将士们被风雪吹打得通红的脸颊,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出的疲惫与绝望。玉镯在她腕间微微热,无数复杂的心声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感知:
“又是一夜未眠,这鬼天气,敌人还没来,自己就先冻死了。”
“听说京城也被打了个稀烂,陛下和娘娘们还好吗?咱们守在这里,还有意义吗?”
“黑鸦的邪术太厉害了,兄弟们一个个倒下,连尸体都变得怪异……这不是人打的仗啊!”
“什么时候是个头?想回家……想老娘,想媳妇儿……”
这些心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无形的阴云,笼罩着整个边关。沈清欢的心情也愈沉重。她知道,军心已至崩溃边缘。
当车队终于抵达雁门关主城墙下时,城门早已收到消息,大开相迎。然而,迎接他们的小将士们,眼神中除了疲惫,更多的是疑惑与不解。他们原以为会是御史台的巡察使,或是某位重臣,却没想到,来的是一辆朴素的马车。
“来者何人?可有文牒?”城楼上的守将沉声喝问,声音带着风雪的嘶哑。
马车旁,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皇家护卫上前,亮出令牌。那令牌在风雪中泛着金光,上面赫然雕刻着双龙戏珠的皇家徽记,以及一个醒目的“凤”字。
城楼上,原本懒散的守将瞬间瞪大了眼睛,他颤抖着接过令牌,仔细辨认。当他看清令牌上的纹饰和那个特殊的“凤”字时,脸色骤然白,手竟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辆朴素的青布马车,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皇后娘娘驾到——!”他猛地跪地,高声呼喊,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
这一声高呼,瞬间传遍了城墙内外。正在巡逻、换防、休息的将士们,无论是刀头舔血的老兵,还是初上战场的青涩新兵,都猛地愣住了。皇后?那个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她竟然……亲自来了边关?
紧接着,青布马车的车门缓缓打开。
沈清欢扶着青黛的手,缓缓走下马车。风雪扑面而来,她却仿佛未觉。她没有佩戴任何华丽的凤冠霞帔,只有一件厚重的素色狐裘,将她娇小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然而,即便如此,当她稳稳地站在城门前,抬起头,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时,一股无形的威仪,却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不是那种柔弱的闺阁女子,也不是那种只有华丽外表的绣花枕头。她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接穿透了风雪,穿透了疲惫,直抵每一个将士的心底。
跪在地上的守将,在抬头的瞬间,竟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并非源于武力,而是源于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和上位者的决绝气势。
“参见皇后娘娘!”更多的将士们从各个角落涌来,看到城门前那素衣却不掩风华的身影,纷纷跪下。他们的脸上,有惊讶,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沈清欢没有让他们起身,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风雪中,目光逐一扫过每一个将士的面庞。她的读心术在此时挥了极致的作用,无数的心声涌入她的脑海:
“是皇后娘娘……陛下真的让皇后娘娘来了前线?”
“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难道是来巡视的?”
“如此风雪,如此战乱……竟然真的来了……”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怕……”
各种各样的心声,有怀疑,有好奇,有麻木,也有那一丝丝微弱的希望。
沈清欢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身边城墙上,那被风雪覆盖、斑驳陆离的砖石。指尖触及的冰冷与粗糙,让她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这片土地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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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起来吧。”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风雪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本宫此行,是代陛下亲临,与诸位将士共御外敌,而非巡视。”
她的话语简短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皇后娘娘?”一位年过半百、胡子花白的老将军——雁门关的守将李镇,在旁人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城楼上走下。他的脸上刻满了风霜与疲惫,眼中带着对战局的深切忧虑。当他看到沈清欢时,眉峰紧锁,显然对一位女子,一位皇后,出现在这战场前线,感到极大的不解与忧虑。
李镇的心声中:“陛下是疯了吗?这等险地,岂是女子能来的?若是皇后有何闪失,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妇道人家懂什么战事?莫不是来添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