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感觉直冲喉咙,却让她觉得痛快了些:
“所以,我走了。在及笄礼后不久,我跪别了老夫人,留下书信,带着爹娘留下的旧部,去了最苦寒的北疆。”
“起初他们轻视我是一名女子,但我不怕啊!我和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是为了混口饭吃,而我是真的拼命。”
“从最底层的小卒做起,一刀一枪,用命拼杀……才有了今日荣光无限的‘慕容将军’。”
她转头看向穆莺莺,眼神中带着迷茫:
“莺莺,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放着太傅府安稳富贵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过那风餐露宿,刀头舔血的日子?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
“不!”
穆莺莺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她举起手中的酒碗,郑重道:
“这杯酒,我敬你,慕容将军!”
“敬的不是慕容将军的赫赫战功,敬的是你这份挣脱樊笼,追寻本心的勇气与担当。”
“将军大义,志在千里,并非所有人的志向,都囿于一方庭院,甘做笼中鸟雀。”
“你的天地,本就该是那浩瀚无垠的疆场,是那自由翱翔的苍穹!”
“这个选择,看似舍弃了安稳,实则拥抱了更广阔的天地,更真实的自己!这不是傻,这是大智大勇!”
说完,她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正是因为有了像将军这样的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过上安稳日子。所以……何错之有?”
刘子墨怔怔地看着她,胸中激荡,也举起酒碗:
“莺莺……这杯,我敬你!”
“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真正懂我,对我说出这番话的人!”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杯我干了!”
两人相视一笑,在微风中一杯接着一杯。
穆莺莺想起今日赵子晋的态度,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
“那……赵子晋他……”
刘子墨了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他心悦的,是当年那个寄居在太傅府内,需要他庇护,温婉柔弱的墨姐姐,是老夫人为他精心挑选的未来伴侣的模子。”
“而不是现在这个……手上沾满血腥,眉间刻着伤疤,敢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慕容将军。”
她说完自嘲地笑了笑,手却不自觉的摸向了那早就已经愈合的伤疤。
穆莺莺若有所思:
“那……为何不早些与他说明白?斩断情丝,也免得……”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拖得越久,对彼此伤害可能越大。
刘子墨叹了口气:
“子晋的性子,你多少也见识了。他不想听的话,你就算说破天,他也只会固执己见,甚至认为是别人不懂他。而且……”
她顿了顿,
“我知道嘉幸公主心悦于他。他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是京城公认的一对璧人。我想,时间久了,他总会看清自己的心意,也总会明白,我和他,早已不是一路人。”
穆莺莺看着坚定的刘子墨,微微一笑:
“好,慕容将军既已有打算,那我便不再多嘴了。”
刘子墨展颜,带着一丝俏皮:
“这就对了。还有,以后不许再叫我慕容将军,就叫子墨!或者子墨姐姐都行。对了,不知下次……我还能否有幸再来你这小院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