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盈轻轻推开御舱的门,里面只留了一盏小小的灯,光线昏黄柔和。
她放轻脚步走到内室床边,刚想看看裴齐光睡得如何,却对上了一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湿漉漉又委屈巴巴的眼睛。
裴齐光不知何时醒了,正侧躺着,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一看就是刚哭过。
沈朝盈吓了一跳,赶紧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怎么了?怎么醒了?是不是伤口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伸手就去探他的额头,还好,温度正常。
裴齐光不说话,只是伸出手臂,一把搂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柔软的腰腹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你去哪儿了……我一醒来身边空荡荡的,摸不到你,害怕。”
经历了一场生死劫,他此刻的依赖如此真实。
她回抱住他,手指轻轻梳理着他散落在枕上的乌,柔声哄着:“不怕不怕,我就在这儿呢,刚出去吹了会儿风,看你睡得好沉,没敢吵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裴齐光在她怀里蹭了蹭,汲取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这才觉得心落到实处。
他抬起头,下巴搁在她腿上,眼神依旧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水光。
“没做噩梦,就是睁眼看不见你,心里慌。”他顿了顿,得寸进尺地要求,“你上来陪我躺着,好不好?我一个人睡不踏实。”
看着他苍白脸上那毫不掩饰的依赖,沈朝盈哪里拒绝得了。
她脱了外衫,在他身边躺下。裴齐光立刻像个找到暖源的小兽,自动自觉地贴过来,把脑袋搁在她颈窝,手臂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满足地喟叹一声。
“你拍拍我,”他闭着眼,声音含混地要求,充满孩子气的理所当然,“像哄筝筝那样拍拍,我就能睡着了。”
沈朝盈失笑,只觉得他是劫后余生格外粘人。
她依言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节奏舒缓。
黑暗中,她感受着身边人温热的呼吸和逐渐平稳的心跳,拍着拍着,自己的眼皮也有些沉重起来。
裴齐光在她有节奏的轻拍下,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他哪里是害怕睡不着,不过是心机地想把刚刚离开的妻子多霸占一会儿罢了。
第二天,王嫔就觉出点不对劲来。
用早膳时,她刚拿起一块桂花糕,旁边就无声无息地递过来一盏温度正好的清茶。
她抬眼,正对上沈既明收回手的动作,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神却亮得惊人,见她看过来,还飞快地抿了下唇,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期待。
王嫔:“……多谢沈校尉。”
心里有点纳闷,他平日挺沉稳的,今天怎么这么……周到?
这还只是个开始。
午后阳光有些晒,她在甲板上看运河风光,刚觉得额头有点冒汗,一把撑开的油纸伞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头顶,遮住了刺目的光。
又是沈既明,他站得离她半步远,身姿挺拔,举着伞的手很稳。
“日头毒,娘娘仔细晒着。”他声音比平时温和。
王嫔这下是真有点懵了,侧头看他:“沈校尉今日……似乎格外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