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伯的手慢慢止住颤抖。
他望着戴瑶眼里的光,忽然笑了:"我就知道你比我当年清醒。"
风停了。
戴瑶抬头,看见阿麟不知何时站在断墙顶端。
他左肩的血已经凝成深褐色,却直挺挺地立着,像尊古老的石像。
他的目光扫过戴瑶额角的金纹,又落在她掌心的探测仪上,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垂下眼,指尖轻轻按在胸口。
戴瑶望着他的动作,突然想起传承里最后一段记忆:初代执棋者倒下前,有个穿玄色长袍的男人跪在她脚边,说"我守着命运之核,等您回来"。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许殇走到她身侧,将一件不知从哪翻出的披风披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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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风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血锈味,却比任何星舰的恒温系统都暖。
"该走了。"他低头,鬼火在眼底凝成两簇小太阳,"死亡星球的传送门,三天后开启。"
戴瑶望着远处逐渐西沉的星芒,又看了看掌心跃动的银线。
探测仪的屏幕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出一道光门,门后是无穷尽的星轨。
她握住许殇的手。
他的手依然凉,但掌心里的温度透过指缝传过来,像团怎么都灭不了的火。
"走。"她说,"这次我们去揭老底。"
阿麟站在断墙上,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光门里。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眉心——那里,一道淡金色的纹路正缓缓浮现,与戴瑶额角的金纹遥相呼应。
风又起了。
他望着光门消失的方向,轻声说:"您终于回来了。"阿麟从断墙上跃下时,衣摆带起的风卷着几片碎星芒。
他落地无声,玄色长袍上的暗纹在残阳下泛着幽光,直到单膝跪在戴瑶面前,额头几乎要触到她沾着血渍的靴尖。
"执棋者归来,命运轮回重启。"他的声音像古钟震颤后的余韵,尾音微微颤,掌心托着一枚青铜令牌——牌面刻着纠缠的星轨与冥河波纹,边缘还嵌着半枚碎裂的鬼将甲片,"这是进入命运之核的通行证。"他抬头时,眉心的金纹与戴瑶额角的纹路遥相辉映,"三百年前您将它埋在星舰残骸里,说等轮回转至,由守核人亲手奉还。"
戴瑶的指尖刚碰到令牌,记忆便如潮水倒灌——那是初代执棋者在坍缩前最后一次调整星图,将令牌塞进机械臂的暗格里,对跪在身侧的玄衣男人说:"若有一日我以凡人之躯归来,你便替我摘下这颗命运的锁。"
"谢你。"她将令牌收进颈间的银链,垂眸时瞥见阿麟眼底的潮意。
这个总像石像般沉默的男人,此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隐忍了极深的情绪。
"瑶丫头。"
阿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戴瑶转身,看见老人不知何时摸出块旧帕子,正擦着探测仪外壳的裂痕——那是三天前沙虫巢穴里,他用身体替她挡下酸液时留下的。
他的手背还沾着阿彪的血,在帕子上洇出暗红的花:"你真的打算继续走下去?"
风掀起他斑白的,耳后那道旧疤在暮色里泛着淡粉。
戴瑶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阿伯时,他蹲在黑市摊位后啃冷掉的星包,说"遗迹猎人最金贵的不是探测仪,是命"。
可后来每次遇险,他总把她往安全处推,自己迎向危险。
"这条路可能会让你失去一切。"阿伯的声音哑了,帕子裹住探测仪的手在抖,"宝藏、自由,甚至他。"他瞥了眼正弯腰收拾碎战铠的许殇——男人背对着他们,却在听到"他"字时,指尖的银片突然出轻响。
戴瑶走过去,握住阿伯的手。
老人掌心的茧硌得她生疼,像握住半块没打磨完的星钻:"如果连我都放弃了,谁来为地府正名?"她想起传承里那些被扭曲的历史:星际联盟将地府战争堡垒的残骸说成"幽冥传说",把初代鬼差的反物质甲胄熔成装饰品,连冥河的能源池都被封进博物馆当"古文明奇观"。
阿伯望着她眼里的光,突然笑了。
他松开探测仪,指腹蹭过她额角的金纹:"当年你为三块星币和我吵架时,我就知道你这丫头,骨头比星舰合金还硬。"他从怀里摸出颗糖——是星际时代早停产的薄荷味,糖纸都泛了黄,"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