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邪!!”
短暂的死寂后,更加狂暴、更加同仇敌忾的怒吼声从血刃卫中爆出来!王座的背叛被赤裸裸地揭示,反而彻底点燃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将其化为焚烧一切的复仇之火!净炎刀光瞬间变得更加炽烈、更加狂暴!士兵们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战,更是为了被背叛的袍泽,为了被亵渎的忠诚!
“杀!”涵婓一马当先,守界之矛再次化作金色雷霆,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刺向另一具扑来的多臂骨魔!这一次,矛尖的金色符文燃烧得更加炽烈!
主帅身先士卒,如同最猛烈的战鼓!整个血刃卫的战阵爆出前所未有的攻击狂潮!士气彻底扭转!
战斗的天平,开始倾斜。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又仿佛只是几个呼吸。
当涵婓手中的守界之矛,带着净化一切的金色光焰,洞穿最后一具幽冥骸将——那头多臂骨魔的核心脊椎,并将其彻底点燃成一团巨大的金色火炬时,整个战场终于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骸将庞大扭曲的身躯在净炎中痛苦地扭动、崩解,最终轰然倒塌,化为一座熊熊燃烧的骨山。刺鼻的焦糊味和幽冥之力被净化时散的奇异腥气弥漫开来。
月光依旧清冷地洒落,但战场上那些代表着冰冷操控的透明丝线,随着最后一具骸将的毁灭,如同被剪断的提线,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夜空中。荒原深处残余的普通骷髅失去了核心的指令和威压,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动作瞬间变得无比迟缓、呆滞,眼眶中的磷火也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甚至开始漫无目的地原地打转,或者彼此碰撞。
血刃卫们没有欢呼。他们沉默地持刀而立,净炎的光芒映照着他们沾满骨粉和血污的脸庞,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眼中都残留着激战后的疲惫,更深处则是被那月光丝线揭示的真相所带来的沉重和冰冷。
涵婓勒住战马,守界之矛斜指地面,矛尖的青色玉石光芒略显黯淡。他兜鍪下的脸看不出表情,只有那双熔金色的眼眸,如同两块淬火的寒金,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
尸横遍野,骨积如山。
士兵的残躯与破碎的骨骸混杂在一起,浸没在暗红粘稠的血泥里。烧焦的旗帜碎片挂在折断的矛杆上,在夜风中无力地飘荡。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焦臭和死亡的气息。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归尘之阵覆盖的那片区域。那里相对“干净”,只有一堆堆灰白的、彻底失去活性的枯骨,静静地躺在被净化过的土地上。那是他亲手送别的袍泽,是他们最后的安息之地。
一丝沉重到几乎让他窒息的疲惫感,混杂着冰冷的愤怒,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每一次胜利,都踏着如此深重的血与骨。
他翻身下马,沉重的战靴踩在浸透血水的泥泞土地上,出“噗嗤”的闷响。他一步步走向那片归尘之地,走向那些灰白的枯骨堆。
周围的士兵自地让开道路,沉默地注视着他。白羽无声地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银甲染尘,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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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婓走到一堆相对完整的枯骨前——那依稀还能看出是一个人形。他缓缓单膝跪地,伸出未持矛的左手,轻轻拂去覆盖在头骨上的浮土和骨粉。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头骨冰冷表面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堆看似死寂的灰白枯骨缝隙深处,毫无征兆地,一丝粘稠、暗红、如同拥有生命般的血浆,极其诡异地渗了出来!它像一条细小的毒蛇,无声地蜿蜒,度却快得惊人!
这丝血浆的目标并非涵婓,而是径直射向他刚刚清理出来的、那颗灰白的头骨眉心位置!
噗!
血浆精准地没入头骨眉心,如同水滴融入海绵,瞬间消失不见。
涵婓眼神一凛,猛地起身后退一步,守界之矛瞬间横在身前!白羽的剑也同时出鞘半寸!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生。
那颗被血浆渗入的头骨,空洞的眼眶中,骤然亮起两点并非磷火、也非净炎,而是纯粹由粘稠血浆构成的猩红光点!紧接着,诡异的一幕生了!
头骨周围散落的、属于同一具尸骸的其他枯骨——臂骨、腿骨、肋骨…如同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开始剧烈地震颤、抖动!然后,违背了所有物理定律,它们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自动飞起,围绕着那颗闪烁着血浆之眸的头骨,飞快地拼接、组合!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咬合声密集响起!几息之间,一具完整的、由灰白枯骨构成的人形骨架,便重新“站”在了涵婓面前!它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着,空洞的眼眶中,那两点粘稠的血浆微微波动,仿佛在凝视着涵婓。
一股极其古老、极其微弱、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与苍茫的气息,从这具自动拼合的骨架上散出来。这气息是如此纯粹,不带一丝幽冥的邪秽,反而充满了时光沉淀的厚重和一种…守护的执念?
战场上的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而神圣的一幕惊呆了,屏住了呼吸。
那骨架缓缓抬起了由臂骨和掌骨构成的手臂,指向涵婓。它下颌骨开合,没有声音出,但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精神意念,如同跨越了万载时光的叹息,直接传入涵婓的脑海,也回荡在每一个靠得足够近的士兵意识深处:
“后来者…血…的传承者…”
骨架的动作僵硬而缓慢,它指向涵婓的骨指,缓缓下移,最终指向了涵婓脚下——那片被无数鲜血浸透的战场大地。粘稠的血浆再次从它的骨缝中渗出,这一次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如同细小的溪流,顺着它的腿骨流淌而下,渗入泥土。
随着血浆的渗入,它脚下那片暗红的土地,竟然如同水面般荡漾起涟漪!涟漪中心,粘稠的暗红血浆开始向上翻涌、汇聚,如同大地在呕出自己的血液!
血浆越聚越多,翻滚、塑形…几个呼吸间,一个由纯粹暗红血浆构成的人形轮廓,便出现在骨架的前方!这人形轮廓虽然模糊,但其姿态、其散出的那股如山如岳、镇压八荒的古老威严,却让所有感受到的人灵魂都在颤栗!尤其是他腰间,血浆凝聚出一柄巨大战斧的轮廓,斧刃上似乎还残留着劈开混沌的印记!
初代血灵宫主!那个传说中带领人族在蛮荒血战中开辟基业的伟大存在!他的气息磅礴而纯粹,带着开天辟地的勇烈,与此刻战场上弥漫的幽冥死气格格不入!
初代宫主的血浆幻影缓缓抬起手臂,同样指向涵婓。他的“面孔”是一片流动的血浆,无法看清表情,但那道跨越时空的精神意念却更加宏大、更加急迫,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撞在涵婓的心神之上:
“王座…即牢笼…断…肢…为匙…封…”
关键的信息如同惊雷,眼看就要彻底炸响!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足以颠覆认知的惊天秘辛!
就在这千钧一、涵婓心神被那“王座即牢笼”的警示和“断肢为匙”的秘闻完全攫取的瞬间——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