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铁骨铮铮的硬汉都必须是坚强的。
李文竹的复健生活并不美好。
日复一日的训练给他带来的并不一定就是康复,也有可能是无尽深渊。
每一次轻轻松松举起拐杖站在地上,他都要付出比旁人多出好几倍的努力。
刚开始是站久了脊椎会疼,头会晕。
尝试着丢掉拐杖独立行走,会有跌倒的风险,腰椎还会吃力的痛。
在所有人都给你判了死刑的时候,你往往需要比旁人高出好多倍的能量,才能告诉身边的人,你可以。
李文竹从小独立,他不喜欢被照顾感觉。
他要站起来。
耳边呼啸而过的尖叫声,让他短暂的迷茫。
然后他踏出了第一步,刚刚走向妻子是无意识的行为,甚至他的身体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他迈步,更能清晰的感知自己的身体。
双腿很麻木,腿依旧没什么力气!甚至有点不听使唤。
但他稳稳的站住了。
摒弃掉脑海里那些罪恶的,恐惧的,愧疚的画面,他定在了原地,接下来走第二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他。
张岚看到李文竹没任何支点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是捂着嘴无声的痛哭起来。
而她身边的李平,张大双臂,看着对面蹒跚迈开第二步的儿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竹竿跟欣然出生的时候,他欣喜若狂。
此后他从北方边境军区调到了京市,就是为了做一个能见证孩子成长的父亲。
幸好,虽然忙,但他没有错过孩子每一天的变化。
竹竿第一次学走路,竹竿说话,竹竿打架。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竹竿在若干年后,还会像是孩子一样走向自己。
作为一个大龄老父亲,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的战士,李平双眼酸涩,捏紧了拳头给大儿子鼓劲。
李欣然兴奋的一个劲儿去拍七叔的胳膊,
“师傅,我弟弟能走了,我就知道他丫的肯定能行。”
许枝枝是唯一一个站在李文竹身后的人,前面的人看到他在移动,而背后看得的更多是颤抖。
文竹哥的大腿根和腿肚子都在无意识的抖动,每走动一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她很心疼,但也无可奈何。
不到三米的一段路,李文竹走了很久。
就在快走完的时候,腰部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整个下半身仿佛被重锤捶过。
疼痛感顺着全身的血液,直冲天灵盖。
痛,痛的他双腿一软,手下意识的就要去抱头,李文竹再也支撑不住往下软倒了下去,
“厮!”
“竹竿!”
“文竹哥?”许枝枝一直跟在他身后,看到人倒下去,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扶住了李文竹。
李文竹抱着脑袋,侧卧在地上,脸色惨白。
“哪里疼?欣然姐,七叔……”许枝枝不停的抚摸他的脊椎,激动的朝着对面喊。
而此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竹竿,怎么样,咱们不着急!”张岚脸色紧张。
李平没找到位置,远远站在包围圈外面。
李欣然蹲在右侧,没上手,紧张的抓着七叔,“师傅,你快看啊……”
七叔公手捏上李文竹的脉搏,示意所有人先散开,
“留出一点空间。”
然后望向紧闭双眼的李文竹,“哪里痛?是腰还是腿,能说话吗?”
李文竹咬着唇,额头冷汗不断冒出,
“腰。”
七叔点点头,跟他预计的差不多,双腿没什么毛病,但这段时间复健太过冒进,怕是对腰椎有损伤。
“先抬进去房间,小心腰。”
人很快就被放在了炕上,七叔让大家伙先在外面等着。
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