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他“扑通”跪下,从布袋里掏出了一个油布包。
层层打开之后,里面居然是三本账册!
“这是……”
“大人,小人要告状!瑞丰粮仓三年来虚报粮价、私吞军饷,共计上千万两!”
赵诚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低哑,但依然在寂静的书房里炸响,惊得案头的烛火猛地跳跃起来。
他将账册往前一推,干瘦的脸上神色凝重,一直仰头看着书案之后须髯花白的陈恺。
“这些银子表面是购买运去北疆充作军粮的军饷,实则秦家私下以次充好,私下侵吞了大头!不仅是今年的事情,他们如此明目张胆的贪赃枉法已经数十年了!这账册上记着小人进入瑞丰粮仓后每一笔交易的经手人!”
陈恺起身,接过账册翻开,果然详细记录着每一笔私下交易的记录。
他眉头紧锁,没想到不过是一桩走水案,居然牵涉甚大,一时间觉得有些棘手。
陈恺的指尖在账册封皮上反复摩挲,粗糙的麻纸被捻出细微的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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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头的烛火也明明灭灭,映得他的须髯忽明忽暗。
他何尝不知秦家在户部的猫腻?只是秦家是开国世家,在朝中根基和势力极深,又掌握着昭宁的经济命脉。
若是动了秦家,可以说是牵一而动全身。
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是装作未见,保刑部一时安稳?
还是撕破脸皮,将这盘根错节的贪腐网连根拔起?
陈恺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时间陷入了犹豫。
谢珉站在赵诚身后,能清晰看见他绷紧的脊背。
显然在担心陈恺会因忌惮秦家而将他拿下。
她悄悄摸向袖中的御赐金牌,若陈恺退缩,她只能冒险用金牌强行押赵诚入宫。
好不容易抓住秦家的把柄,若是借此机会,能够仔细彻查秦家,说不定能趁机借此调查秦家是否是陷害谢家的幕后黑手。
由此再想办法重新调查谢家灭门案。
更何况……
她想起魏九嶷这些年来私产遍布全国,只是为了填补短缺的军饷,让三十万大军能够活下去,便觉得秦家更是该死!
“大人,”谢珉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若是您觉得为难,便只当我们今日不曾来过。属下虽然出身不高,没有背景,但侥幸得陛下赏识,得一枚金牌做赏赐,若是想想办法,应当也能见到陛下。”
“属下从北境来,昭宁北疆冬日严寒,每年冰原上都有将士们堆积的白骨,那些本该被军粮温暖的生命,都成了秦家银库里的元宝。属下这条贱命不值钱,但若是能以此换来北境将士们吃饱穿暖,那即便是死,属下也甘之如饴!”
陈恺看着谢珉澄澈的眼睛,只觉得似乎被唤起了遥远的回忆。
他猛地想起二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刑部提调官,曾亲眼见人抱着罪证跪在宫门前,最终却以“诬告朝廷命官”的罪名打入天牢。他当时选择了沉默,这沉默像根刺,扎了二十年。
“够了。”陈恺突然合上账册,声音里的犹豫被决绝取代。
他摘下腰间的金鱼袋,放在案上。
这里装着朝廷赐予的特许入宫令牌,非军国大事不得动用。
“谢珉,你带赵诚去刑部天牢,用你的金牌看住他,任何人不得探视。”他理了理衣襟,正色说道。
谢珉一愣:“大人您……”
“我去面圣。”
陈恺抓起账册,大步走向书房外:“便是死谏,也要让陛下看看,他的户部是如何蛀空昭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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