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青拾起滚落的纯银节拍器,金属摆锤晃动的频率与男孩颤抖的睫毛同步:"夜家继承人若连触键力度都控制不好"
琴房的门轰然洞开,易安裙摆上的铃兰暗纹掠过门槛。她怀里抱着鎏金珐琅饰盒,盒角磕在施坦威琴身上出钝响。
"林老师,"易安指尖挑起盒中缠绕的珍珠项链,"听说令尊上个月拍走了苏富比那架古钢琴?"
林曼青的教鞭在谱架上打滑。夜清流趁机将左手藏进琴凳阴影里,陈春花看见他小指关节肿得像熟透的李子——那是上周易安"纠正"他指法时用镇纸砸的。
"继续弹。"易安突然将整盒饰倾倒在琴键上,钻石手链卡进黑键缝隙,"你母亲最喜欢在练琴时戴这些。"
夜清流的睫毛抖落一滴汗珠,正砸在表姐遗物的红宝石戒指上。
当第八个错音炸响时,易安染着红色甲油的手掐住了男孩后颈。
易安她虽然不懂升降调,却能精准找到表姐当年留下的抓痕——檀木琴盖上五道细长的划痕,是表姐最后一次弹《悲怆》时留下的。
"这里。"易安用拇指抵住夜清流突起的脊椎骨,"她每次弹到赋格都会挺直这里。"
镶着祖母绿的甲片陷进男孩肌肤,将他整个人按向琴键。钻石项链在重压下割破他的锁骨,血珠滚进中央c键的缝隙。
林曼青的香奈儿套装泛起褶皱:"夜太太,触键角度需要专业"
"专业?"易安突然哼起破碎的旋律,荒腔走板的《致爱丽丝》混着血腥气,"她手把手教了我三个月,最后说我这双手只配戴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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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抓起男孩右手按向琴键,腕间的梵克雅宝手链缠住他肿胀的小指。
夜清流在剧痛中踩下延音踏板,轰鸣的和弦惊飞了窗外白孔雀。
陈春花看见谱架上的照片在震颤——十九岁的花月瑶正在金色大厅谢幕,易安站在幕布阴影里,手指绞着此刻正勒进夜清流皮肉的珍珠项链。
"重弹。"易安用钻石胸针尖挑起乐谱,"你漏了她标记的渐强符号。"血从被刺穿的纸页渗出来,漫过花月瑶用玫瑰色墨水画的波浪线圈。
"知道为什么选第三乐章吗?"易安抚摸着窗上裂痕,"她死前弹的就是这段。"
易安突然扯开夜清流衬衫纽扣,那里有一道浅红色的伤痕,"看啊!连这块被热水烫过的痕迹都一模一样!"
易安突然用手钳住夜清流的下颌。夜清流那张精致的脸立刻就浮起月牙状的红痕,像被玫瑰刺勾破的绸缎。
"这泪痣"她拇指狠狠碾过那颗褐色小痣,指甲陷进苍白的肌肤里,"当年就该用硫酸点掉。"
夜清流挣扎着咬破嘴唇,血珠溅在易安雪白的立领上。她反而加重力道,镶着碎钻的指甲在男孩脸颊划出血丝,将他整张脸按向琴谱。
"看清楚!这些标注都是她临死前三天写的——"扭曲的德文字母,花月瑶的笔迹在血丝中化作玫瑰,"你弹错一个音,她就多一道裂痕。"
恍惚间,易安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盛大的舞台上,以她十九岁的年纪,迎接着人们对她的赞誉。
她粗暴的将夜清流扔在了地板上。
林曼青的高跟鞋跟卡进了波斯地毯的缠枝纹。当易安又再一次举起沉重的青铜谱架时,陈春花终于扑过去抱住了夜清流——谱架擦着他们砸在防弹玻璃窗上,裂纹正好蔓延成表姐花月瑶最擅长的琶音图谱。
暮色从裂窗灌进来,给施坦威钢琴蒙上血色纱帐。夜清流在晕厥前最后看到的,是易安将珍珠项链绕在他脖子上呢喃:"多好,你现在永远走不出她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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