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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糖醋排骨与优等生（第3页）

他的眼尾有一颗极淡的泪痣，在灯光下几乎看不见，只有凑得很近时才能现。

夜清流的校服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他的皮肤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冷白色，能清晰地看见皮下淡青色的血管，像是冰层下流动的溪水。

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小的墨水痕迹，大概是做题时不小心蹭上的，在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陈春花注意到书房里的温度有些低。初春的夜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带着微凉的湿气和隐约的花香，轻轻掀动着窗帘。

米白色的亚麻窗帘上绣着暗纹，在风中微微起伏，像一片温柔的波浪。

陈春花拿起放在一旁的毯子，屏住了呼吸，看着毯子边缘的流苏轻轻擦过他的肩线，像一片羽毛落在雪地上那样无声。

毯子覆上他后背时，她下意识用掌心轻轻抚平一道几乎不存在的褶皱。羊绒纤维擦过校服衬衫的纹理，出细微的沙沙声。

夜清流的肩胛骨在布料下显出清晰的轮廓，随着呼吸缓慢起伏，像一对收拢的翅膀。

陈春花将毯子往夜清流颈后掖了掖，指节不小心碰到他散落的梢。黑像浸了墨的丝绸，凉而顺滑地从她皮肤上溜走。

有一缕头顽固地翘着，在台灯的光晕里泛着金棕色的光。她缩回手时，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抖。

毯子终于妥帖地裹住他的肩膀，垂落的边缘正好盖住他蜷起的手肘。夜清流握笔的右手露在外面，冷白的腕骨像玉雕一样突出。

她犹豫片刻，最终没有去碰那只手，只是把毯子最后一角轻轻搭在他小臂上，让温暖的羊毛刚刚好触到他的皮肤，却不至于惊醒他。

陈春花屏住呼吸，生怕惊醒他。但少年只是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钢笔在纸上又划出一道浅浅的墨痕，像一条蜿蜒的小溪，随即陷入更深的睡眠。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又归于平静，像是蝴蝶暂时停驻在花瓣上。

借着这个机会，陈春花注意到他面前摊开的是一套奥数模拟题。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过程，有些步骤被反复涂改过，旁边还标注着几种不同的解法。

最上方用红笔写着"分"，旁边是老师龙飞凤舞的批注："解法新颖，但步骤跳跃太大，扣分过程分。"

书桌一角摆着一个黄铜地球仪，在灯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泽，旁边是一个青瓷笔洗，里面盛着清水，水面上飘着几片墨花。

陈春花把温热的牛奶轻轻放在书桌的空隙处，瓷杯与木质桌面接触时出轻微的"咔"声。杯身上的青花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雅致，杯口的热气在空气中画出袅袅的曲线。

陈春花注意到杯垫下面压着一张日程表，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安排：

o:o晨跑（操场东侧第三跑道）

o:oo早餐（全麦面包+水煮蛋）

o:o上学（走西门近）

:o奥数培训（带《高等数学》）

:oo物理竞赛班（复习电磁学）

:oo自习（完成化学实验报告）

:oo英语听力（bbc新闻）

:oo高等数学（拉格朗日定理）

每个时间段后面都打着一个工整的对勾，只有":oo高等数学"后面是一片空白——显然少年就是在这里睡着的。

日程表旁边放着一个铜制书签，上面刻着"学海无涯"四个篆体小字。

牛奶表面渐渐结出一层薄薄的奶皮，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像初冬湖面结的第一层薄冰。

陈春花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便签本上撕下一张纸，用钢笔写道："牛奶凉了就别喝了，需要的话随时叫我热。"

她的字迹很工整，但比起夜清流那手漂亮的楷书还是差得远。便签纸是淡蓝色的，边缘有波浪纹，像一片小小的海洋。

就在陈春花准备离开时，夜清流突然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灰蓝色的眼睛在眼皮下快转动，似乎陷入了某个梦境。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抓紧了钢笔，指节微微白，像是握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滴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沿着脸颊的轮廓缓缓下滑，最后悬在下巴尖上，在灯光下像一颗晶莹的露珠。

陈春花停住脚步，紧张地看着他。但少年只是含糊地咕哝了一句什么，又慢慢放松下来。

他的额头抵着手臂，黑色短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一片柔软的鸦羽。

窗外，一轮明月悄悄爬上枝头，银白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在木地板上画出菱形的光斑。

月光与台灯的暖光交融在一起，为熟睡的优等生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幅古典油画。

书桌上的小座钟出轻微的"咔嗒"声，时针指向一点三十分。窗台上的绿植投下婆娑的影，在夜清流的侧脸上轻轻摇曳。

在这静谧的春夜里，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的年级第一，终于露出了符合他年龄的柔软模样。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也许正做着什么美梦。

陈春花轻轻带上门，将这一室安宁锁在身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花园里的夜来香正在盛开，浓郁的香气随着夜风飘进来，在走廊里弥漫。

她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夜清流又会变回那个完美无缺的优等生，像一尊没有瑕疵的大理石雕像。但此刻，就让他做个好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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