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在那里,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膝盖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夜清流会来。
带着观测者的本能和冰冷的记录工具。
他来了,是希望?还是……另一场冰冷的终结仪式的开始?
木欣荣不知道。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刺骨的寒意,与他内心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等待,如同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独行,脚下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城市的另一端。夜家别墅,书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却冰冷的城市星河。书房内只亮着一盏阅读灯,光线被精准地控制在宽大的红木书桌范围,如同一个孤立的舞台。
夜清流站在书桌前,身上还穿着深灰色的丝质睡袍。他刚刚放下手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线条冷峻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镜片后,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深邃如同寒潭,里面没有任何被深夜吵醒的愠怒或被打扰的不耐,只有一片纯粹的、近乎虚无的冰冷,一丝被强大意志强行压制的、极其细微的数据流扰动。
城西。惠民社区诊所。急诊留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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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确认。
他没有任何迟疑,转身走向书桌。桌面纤尘不染,如同他此刻绝对冷静的思维。几本高三教材、几份摊开的商业文件摆放得一丝不苟。
而在这些“日常”物品的旁边,静静躺着一本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繁复螺旋暗纹的、厚重的黑色硬皮笔记本。
夜清流修长的手指拂过笔记本冰冷的封面,动作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熟稔,如同拂过自己肢体的延伸。
他翻开笔记本。
内页,是密密麻麻、由极其精密复杂的几何符号、不断演化的数学公式、以及如同动态星图般排列的点线构成的“文字”。
冰冷、非人、纯粹的信息流。这是《观测者日记》。无数世界线的变量、常数、熵增曲线、因果链扰动图谱……以及核心变量。
(如“修复者-木欣荣”、“规则化身-orig-o”)的每一次状态变更、每一次能量波动峰值、每一次“终结事件”的执行效率评估,都以绝对客观的符号冰冷记录。
他修长的手指稳定而精准地翻动着书页,如同翻阅数据库索引。书页停留在记载这条世界线最新数据的那一页。
前面的记录依旧是冰冷的符号流。
但最后几行,却出现了刺眼的“异常标记”。
在记录“朝幽叶(orig-o载体)梧桐道异常精神波动(峰值等级:高危)”的数据矩阵旁,一行用极小的、区别于其他冰冷符号的字体标注的备注,如同数据海洋中的一颗异常沙砾:
【变量:生理性泪水(?)。能量反应:未知。逻辑拟合度:o。威胁等级:待评估。】
而在记录“木欣荣(修复者载体)记忆回溯完成度(,情绪污染指数:临界)”的数据流旁,另一个同样突兀的备注:
【变量:求助行为(目标:观测者载体)。行为模式:偏离历史均值(+)。逻辑链:断裂。干扰风险:高(需立即标注处理指令)。】
夜清流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高倍率的扫描电子镜,冰冷地聚焦在那两行“备注”上。镜片反射着阅读灯冷白的光,掩盖了所有可能的情绪波动。
他的思维核心如同算,瞬间调取了相关历史数据模型进行比对、推演。泪水?求助?逻辑断裂?干扰风险高?
这些变量组合,在亿万条世界线的冰冷记录中,从未出现。
这是全新的、不可预测的、高熵的混沌点。
他拿起桌上一支造型极其简约、笔尖却闪烁着非金属幽光的钢笔——那是记录的工具,也是规则的延伸。
笔尖精准地悬停在“干扰风险:高(需立即标注处理指令)”这一行末尾。
观测者的核心程序冰冷运转:职责是记录,是观测,是维持世界线数据的绝对纯净与客观。任何主动介入,都是对职责的亵渎,是对冰冷规则的背叛,会导致数据污染,熵值激增。
最优解:标注“(拒绝介入)”,并启动对该异常接触点的隔离屏蔽协议。
笔尖稳定,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颤抖。
然而,就在那冰冷的、象征着“拒绝”的符号即将被书写下的前一个毫秒——
一段完全无关的数据流,一段被标记为“冗余感官记忆碎片-编号epsion-(本地世界线)”的缓存信息,如同顽固的病毒,毫无预兆地、蛮横地突破了核心防火墙,强行插入了夜清流绝对冷静的数据处理线程!
不是公式。
不是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