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幽叶强迫自己维持着最冷酷的面具,紫罗兰色的眼瞳里凝结着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看着木欣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碎裂,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迅弥漫上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切的受伤。
心,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穿,痛得他几乎要窒息。但他不能停。
“我不喜欢你了。”朝幽叶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对方心上,也凿在自己心上。
“之前的一切,只是一时冲动。现在,结束了。别再来找我。”
他说完,不敢再看木欣荣一眼,生怕多看一眼,自己冷酷的面具就会彻底崩溃。
他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踉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朝幽叶!你站住!你他妈给我说清楚!”木欣荣嘶哑破碎的吼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和愤怒。
朝幽叶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快了。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浓郁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住喉咙里翻涌的酸涩和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泣血般的呜咽。
他不能回头。吴泽禹那条毒蛇的眼睛,一定在暗处看着。他推开他,他恨他,他才能安全。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而他亲手推开了他生命里唯一的光。用最冰冷、最伤人的方式。
只为了……让他活下去。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猛地从朝幽叶喉咙深处挤出!打破了客房的死寂。
那些被强行封存的记忆——父亲的冰冷威胁、木欣荣瞬间碎裂的笑容和眼中深切的绝望、自己落荒而逃的背影、以及那撕心裂肺般的心碎嘶吼——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狂暴地撕扯着他混乱的意识!
他猛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地抓住胸口的衣襟,指关节用力到白,仿佛要将那颗被反复撕裂的心脏挖出来。
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从紧闭的眼角滑落,瞬间浸湿了鬓角和枕头。
不是因为轮回的杀戮。
不是因为神座的冰冷。
而是因为这条世界线里,他亲手造成的、最真实、最具体的伤害!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推开了那个深爱着他、也让他本能靠近的少年!
他看到了木欣荣眼中碎裂的光,听到了他心碎的嘶吼!这一切,比无数次轮回的死亡更让他痛不欲生!
他有什么资格痛苦?有什么资格流泪?有什么资格……在木欣荣面前流露出脆弱?
他才是那个背叛者!那个刽子手!用最卑劣的方式,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难怪……难怪木欣荣看到他时,眼中会流露出那样深切的痛苦和抗拒!那是被他亲手推入深渊后的本能反应!是看到他这个罪魁祸时,无法抑制的创伤应激!
巨大的自我厌弃和绝望如同冰冷的巨石,死死压在朝幽叶的胸口,让他几乎窒息。
他死死咬住下唇,试图压制那汹涌的呜咽,鲜血的腥甜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夜清流沉默地看着朝幽叶在病床上痛苦地蜷缩、颤抖、无声地崩溃。那汹涌的泪水,那压抑到极致的呜咽,那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悔恨……都清晰地传递过来。
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眸深处,仿佛有极其复杂的数据流在高分析、推演。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规则变量,而是……一种名为“悔恨”和“自厌”的情感扰动。
他没有试图安慰,也没有阻止朝幽叶的崩溃。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锚点,在风暴中维持着绝对的稳定。
直到朝幽叶的颤抖和呜咽渐渐平息,只剩下精疲力竭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抽泣。
夜清流才缓缓站起身。他走到床边,拿起刚才那碗已经温热的粥。
他没有再试图喂到朝幽叶嘴边,只是将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勺子放在碗边。
“选择权在你。”夜清流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依旧平稳清冷,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是沉溺于过去的错误和痛苦,让核心彻底崩毁。还是……”
他的目光落在朝幽叶沾满泪痕、死寂一片的侧脸上,“……承担它,面对它。包括面对他。”
说完,夜清流不再停留,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客房,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朝幽叶微弱而痛苦的呼吸声,和床头柜上那碗散着微弱热气的粥。
承担?面对?
面对木欣荣?
面对那个被他亲手推开、伤得体无完肤的木欣荣?
面对那些轮回里,被他亲手一次次杀死的木欣荣?
朝幽叶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空洞的目光落在床头柜那碗白粥上。
他颤抖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冰冷,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一点一点地,伸向那碗粥。
不是为了吃,而是仿佛想要抓住那一点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dududu胖松鼠and肥猫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