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乐睡觉从来不老实,总是滚老滚去的,又喜欢抱着东西睡,没一会儿就抱住了萧承起的腰,一条腿就搭在萧承起的腿上。
他并不是非得抱着人睡觉,若是没有人在旁边,他在睡梦中也能精准摸到最长的枕头,或者厚被褥抱着。
只是如今夏日炎炎,晾榻上几乎什么也没放,枕头已经用了,也没有厚被褥,盖身上的薄毯子更加没法抱。
萧承起当然知道弟弟的习性,只怕弟弟睡不舒服,不得不躺了下来,让弟弟更好抱。
应长乐立马就像树懒一样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搂住了萧承起的脖子,腿直接挎在了萧承起的腰上。
萧承起只感到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一下,只怕自己失去理智。
他能清醒的感受到,弟弟的呼吸打在脖颈上,实在痒的不行。
这种痒不是抓一下就能好的,是痒到了骨头缝里,痒在了心上!
……
弟弟从前也是这样抱着他睡的,弟弟一直都这样,从未有过任何变化,是他变了。
应长乐小睡时爱说梦话,没一会儿又嗫嚅着说:
“哥,哥哥,别用铁链锁我,求求你,哥哥,我错了,再不敢了,哥哥……”
萧承起当然早就知道,前几个月,弟弟被都关在家里,弟弟又从来不肯听话,被关这么久,必定要闹翻天。
之前大哥跟他提起过,都是怎么管住弟弟的,他也就一点儿都不惊讶,弟弟会说这样的梦话。
萧承起愈加心疼,赶忙轻抚着弟弟后背,不住的哄:
“不锁你,永远不会再锁你,阿乐乖,好了,都过去了,不怕,不怕……”
应长乐又抓住了萧承起的手,放到自己的身后,含糊着说:
“哥哥,揉,不要停,就要,谁让你打我,哥,快点……”
萧承起一直就知道,弟弟挨了罚,是必定要赖着人揉的,就算是做梦梦见了,也要人揉,都再正常不过。
从前他就跟大哥一样,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总是乐意惯着弟弟的,只是如今。
只是如今再如何,他也还是无法拒绝弟弟的任何要求。
他不仅无法拒绝弟弟的任何要求,甚至因为弟弟梦里都只叫哥哥,不叫阿起,他心里就是非常难受!
要知道,在他出去打仗之前,弟弟梦里几乎都是喊阿起,梦见的也都是和他相关的一切,如今却都是梦见与大哥的相处。
他当然明白,自己不该去争这些,更加不该去跟大哥争,可他就是想要弟弟梦里喊的都是阿起,梦见的也全都是他。
不过也不是跟大哥争,他只是恨自己不得不去打仗,恨自己对弟弟的陪伴不够多。
应长乐舒服的直哼哼:“嗯,哥,哥哥,我,嗯,会听话,不要停……”
萧承起无奈的摇了摇头,弟弟从小就磨人,长大后竟愈加磨人亿万倍!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应长乐小睡,每每不过半个时辰就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用脑袋蹭了蹭萧承起的胸膛,嗫嚅着要喝水。
萧承起早在一旁备好了清淡的茗茶,这会儿正好温热,他立马端了过来,送到弟弟的嘴边,说:
“慢点喝,别呛着。”
应长乐咕咚咕咚吞了下去,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笑着说:
“我刚才以为你是哥哥,阿起,你去了太久太久,可如今回来也都这些天了,我还总觉得恍恍惚惚的……”
方才刚睡醒,他以为自己还被关在家里,兄长天天像看犯人一样看着他。
萧承起十分愧疚的抚摸着弟弟的后背,不住的哄着: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是去了太久,不会再去了,放心,突厥再不敢来犯。”
这次去打仗,萧承起才知道自己已经严重到时时刻刻都离不开阿乐,去了这么久,他都快疯了!
因为太想念弟弟,后来,他总是出现幻觉。
吃饭时,他总看见弟弟就坐在旁边,笑盈盈的看着他,一会儿皱眉说军营的饭太难吃,不停的耍脾气,一会儿又赖着要他喂。
睡觉时,他总看见弟弟就躺在旁边,有时紧紧的抱着他睡的很香,有时和他抱怨外面的风雪声太大,偶尔又闹着不肯睡,要他陪着玩。
洗澡时,他总看见弟弟玩的浑身汗涔涔的,手也脏了,脸也花了,定要先给弟弟洗了,他才能安心给自己洗。
……
除了打仗时,其余无论在哪里,他都能看见弟弟。
因为他总是自言自语,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甚至帮并不存在的人洗澡,还洗的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