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塔的第一个清晨,江逾朝是被鸟叫声吵醒的。
他躺在一间破旧的阁楼里,身下是铺着干草的硬板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麦香和泥土味——这和黑塔永远挥之不去的硫磺与黑魔法气息截然不同,清新得让他有些恍惚。
“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江逾朝坐起身,才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换了件干净的粗布衣服。
他拿起放在枕边的断杖,那截被顾承煜随手丢弃的木头,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下楼时,他看见一个穿着补丁外套的老人正在灶台前忙碌,锅里煮着什么,散出诱人的香气。
老人转过身,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很亮,像藏着星光。
“我是老汤姆,”老人指了指桌上的面包和热汤,“这镇子叫清溪镇,都是些不碰魔法的普通人。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先在我这儿住下吧。”
江逾朝愣住了。
在黑塔待久了,他早已习惯了看人脸色,习惯了被轻视和排挤,老汤姆这样不带任何条件的善意,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谢谢。”他低声说,拿起面包小口吃了起来。热汤滑进胃里,暖意一点点扩散开来,驱散了从黑塔带来的寒意。
在清溪镇住下的日子,平静得像溪水。
江逾朝帮老汤姆打理院子里的菜地,帮镇上的铁匠拉风箱,帮妇人挑水。
他很少动用魔法,像个真正的麻瓜一样生活。
直到半个月后,镇西头的小女孩小星突然得了怪病,浑身烫,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像是被什么黑暗魔法侵蚀了。
镇上的医生束手无策,小星的父母急得直掉眼泪。
江逾朝路过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小星的额头。
熟悉的麻痒感传来,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盘踞在小星体内的、微弱却顽固的黑暗魔力——和顾承煜身上的禁术反射同源法力,只是弱了很多。
几乎是本能地,他调动起体内的净化魔力,顺着指尖注入小星体内。
那些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度变淡,小星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好了!小星不烫了!”小星的母亲惊喜地叫道。
江逾朝收回手,指尖有些麻。
他看着小星熟睡的脸庞,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不是在黑塔时那种小心翼翼的讨好,而是一种被需要、被感激的温暖。
从那以后,镇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沉默寡言、手很巧的年轻人有特殊的“医术”。
有人关节痛,他悄悄用魔力揉一揉就好了;有人被毒虫咬伤,他采来的草药总能很快见效。
孩子们尤其喜欢他,总围着他叫“星星哥哥”。
因为他总在傍晚时分,坐在汤姆家的门槛上,用麻瓜的线和蒲公英绒毛,编出会光的小玩意儿,送给那些生病的孩子。
“星星哥哥,你编的蒲公英会亮呢!”小星抱着一个蒲公英香囊,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江逾朝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编织时沾上的白色绒毛,像落了一层细雪。
这双手,曾经只为顾承煜熬药、调配解药,如今却在为这些素不相识的麻瓜孩子编织快乐。
他开始喜欢上这种生活。
清晨去溪边打水,能看见朝阳把水面染成金红色;傍晚帮渔夫修补渔网,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歌声;夜里坐在阁楼里,能看到窗外缀满星星的夜空——比黑塔石窗外那片被魔法污染的天空,亮得多,也干净得多。
老汤姆偶尔会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手里的断杖呆。
“那木头里,有很复杂的魔力波动。”老人慢悠悠地说,“是你很重要的人送的?”
江逾朝捏紧了断杖,没说话。
老汤姆也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傻孩子,有些人把珍珠当石头扔,不代表珍珠就不值钱了。你看天上的星星,不会因为谁看不见,就不光了。”
江逾朝抬头看向夜空,一颗明亮的星正好从云里钻出来,光芒落在他的睫毛上,像落了一滴冰凉的泪。
深夜,阁楼里很安静,只有窗外虫鸣和自己的呼吸声。
江逾朝坐在窗边,手里摩挲着那截断杖。杖头的磨损处,似乎还能看到顾承煜当年刻下的、不成形的花纹——那是他唯一一次,对自己露出哪怕一点点耐心。
“顾承煜,”他轻声说,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你知道吗?麻瓜的星星,不用魔法,也能亮得让人心里暖。”
断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在月光下,杖头那缕被江逾朝遗忘的头,忽然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银光,像一颗遥远的星,在黑暗中悄悄眨了一下眼。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老汤姆站在院子里,望着黑塔的方向,轻轻挥动了一下手里的木杖。
一层透明的、带着蒲公英花纹的屏障,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清溪镇。
而此时的黑塔,顾承煜正烦躁地看着桌上那瓶从石凳下找到的解药,瓶身上“这次真的没有下次了”的字迹,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里,隐隐作痛。
他第一次现,没有江逾朝每天准时送来的药剂,禁术的反噬似乎变得格外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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