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萧清序看了看十二离开的背影,一边伸手要去推门,一边想着用什么法子能让晚晚的这个娘家人对他的意见少些,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转头一看,是萧清顾,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暗卫。
是那个一双鹰眼就能吓煞旁人,却又硬要装作柔和的暗卫。
“这位乔捱大人说有事找我俩。”
“殿下,请移步。”乔捱除了在尚榆晚面前有些柔和以外,现在看着萧清序的眼神如同两把冷刀子。
萧清序用余光看了一眼房门,旋即点头,“走吧。”
房内三人听着门外的动静终于消停下去了,药老才转而看向尚榆晚。
“那一夜,你梦见了什么?”
尚榆晚一怔,“药老问这个作甚?”
姬素闲皱着眉头,望着她,“你那一夜是梦见什么了?不仅醒的很快,你还”
她说不下去,药老接过了话头:“晚儿,你不仅仅只是心脉受损。”
“药老与我娘相识?”尚榆晚长睫一颤,紧紧盯住药老。
药老点点头,但也没有透露太多,“你的母亲是个极好的人,也算是老夫半个弟子。晚儿,你不光脾意溃散,肝气也在崩解。”
姬素闲懒得整那些文绉绉的话,直接了当的问:“嫂嫂,你那夜在梦里受了什么刺激,让你不惜自毁?”
脾意溃散是忧思过度,但肝气崩解那可是有自毁意图的人才会有啊。
尚榆晚张了张嘴,须臾,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会死的很早吗?”
姬素闲:“你是怕死,还是怕死之前没能复仇?”
尚榆晚轻笑,“自然是没法复仇。”
怕尚家永远被钉在叛国的耻辱柱上,怕仇人畅快肆意的安然活着,怕大虞的江山社稷被人摧毁,百姓无以为家尚榆晚更怕十二和奇儿无依无靠,变成水中浮萍四处漂泊。
她害怕的事太多太多,所以也会和普通人一样,畏惧太早到来的死亡。
人非圣贤,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尚榆晚倏然垂下眼。萧清序面对着自己必定早亡的结局,平日里又该有多害怕?
要是她,怕是早就日夜不能寐了。
“你们两个,还真如旭儿说的一模一样。”药老也皱起眉。
尚榆晚和姬素闲都有些好奇:“什么话?”
“什么话?还能是什么话!”药老忍不住快要吹胡子瞪眼了,“一个五脏六腑全部都在衰竭,一个脾意溃散肝气崩解,说你俩天生一对呗!好听不好听?!”
姬素闲默默插嘴:“说后两句就好,前边有点难听,我就当没听到。”
药老瞪了她一眼,继而看向有点呆住的尚榆晚。
“晚儿,你说实话,你那晚梦见了什么,兴许老夫能帮你开解一二。”
尚榆晚眨眨眼,“药老对我娘,可算是熟知?”
药老当即就点了头。
当年他可是那四个人最敬重的长辈,承明帝至今在他面前都自称“我”,其份量可想而知有多重,自然晓得不少关于陆旭的事儿。
尚榆晚问他:“药老可知我娘最喜欢华国的哪一句名句?”
这姑娘够谨慎,药老也不排斥,毫不犹豫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
“”
过了良久,尚榆晚终于张口,她的声音轻如鸿毛:“我是灾星吗?”
药老被这句话给哽住了。
刹那间,他忽然明白这个孩子为何那般思虑深重,甚至重到肝气崩解。
姬素闲瞪大双眼,抓住尚榆晚的手。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自”姬素闲忽然消了声。
滚烫的泪珠不断坠落,滴在姬素闲的虎口上,灼得她心尖都有些疼。
尚榆晚耷拉着脑袋,泪水滑到鼻尖上。
她反握住姬素闲的手,声音颤抖,哽咽道:“如果不是我,大家都不用受那么多苦,也不用死那么多人。”
“如果不是我的身份,承明帝就不会那么恨尚家;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张,尚家就不会被抄斩灭门;如果不是我太过张扬,萧清序也不会被人追杀毁容,终生都不能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位子。”
尚榆晚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不曾存在过,若不是为了我,娘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