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药香弥漫在寝殿内,五名御医轮番为陆肃尧诊脉。
三日过去了,那位曾经英武不凡的将军仍昏睡不醒,额头烫得吓人。
肖九仪坐在床边的绣墩上,左手紧握着陆肃尧的手腕。她的右手还缠着纱布,三根断指处隐隐作痛,却比不上心中的煎熬。
"殿下,您该休息了。"站在一旁的兰芷小心翼翼地说,"您身上的伤不能这么没日没夜的连轴转啊……"
"本宫没事。"肖九仪声音嘶哑,眼睛布满血丝。
她转过身,语气冲的询问弓着腰擦汗的太医令:"他为什么还不醒?"
太医令面露难色:"陆将军伤口溃烂已久,毒素侵入脏腑,加上连日奔波劳累,身体早已气血两亏……"
"本宫不想听这些!"肖九仪突然提高了声音,"本宫只问你,他能不能好?什么时候能醒?"
寝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陆肃尧微弱的呼吸声。
太医们交换着眼色,最终太医令跪了下来:"臣等……着实不敢妄言。"
肖九仪胸口剧烈起伏,刚要作,却感觉掌心中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陆肃尧?"她猛地站起身,俯身靠近那张苍白的面容,"你听得见我吗?"
陆肃尧的眼皮颤动着,慢慢睁开。
那双曾经总是望着她柔情蜜意的眼睛此刻却空洞无神,茫然地望着床顶的帷帐。
"陆肃尧!"肖九仪喜极而泣,左手抚上他的脸颊,"你终于醒了!"
陆肃尧缓缓转头看向她,眼神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张了张嘴,出的却是含糊不清的咿呀声,嘴角流下一丝涎水。
肖九仪的手僵在半空:"你,你在说什么?"
陆肃尧突然咧嘴笑了,那笑容天真得近乎愚蠢,与昔日沉稳内敛的将军判若两人。
他伸手抓住肖九仪的一缕头,像孩童般把玩起来。
"陆肃尧?"肖九仪声音颤,"你别吓我,你还能认得我是谁吗?"
陆肃尧只是咯咯地笑,对她的问题毫无反应。
"太医!"肖九仪厉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们慌忙上前检查。
一番诊视后,太医令面如土色地回禀:"公主,陆将军高烧伤及脑髓,怕是,怕是已经神志受损了。"
"什么意思?"肖九仪指甲掐进掌心。
"就是,已经变得痴傻了。"太医令低下头,"可能暂时,也可能……永远都如此。"
肖九仪眼前一黑,踉跄后退几步。
她的陆肃尧,那个在漠北风沙中依然挺立如松的将军,那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只会傻笑的痴儿?
"治不好吗?"她听见自己问,声音远得不像自己的。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这样的概率……"太医令的未尽之言在空气中沉重地弥漫开来。
肖九仪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
陆肃尧仍在玩她的头,眼神纯真得刺眼。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陆肃尧,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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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已经过去,陆肃尧的伤势渐愈,神志却不见好转。
他不再说完整的句子,只会咿咿呀呀地出些无意义的音节。
他认得吃喝,却常常把食物弄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