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林淡扶着围墙,大口喘着气,额前的碎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他感觉自己的肺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灼痛,双腿更是酸软得几乎站立不稳。
"林大人放心,萧大人身手极好,此刻应该已经回到驿站了。"引路压低声音说道,警惕地环顾四周,手始终按在腰间的佩刀上。
林淡勉强点了点头,又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劲来。方才那一阵狂奔,比他当年体测考试时的冲刺还要拼命。他不由得苦笑,今日倒是体验了一把江湖侠客的滋味。
"我们快些回去吧,萧大人他们怕是等急了。"林淡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衣襟,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凉——不知是夜露沾衣,还是心中隐约的不安所致。
与此同时,驿站内。
萧承煊眉头紧锁,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沈兄,"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我在茶馆看见的那个人,是西宁郡王府的护卫统领陈塘。"
沈景明清俊的面容格外凝重:"西宁郡王府的护卫?"
"正是。"萧承煊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看来胡用舟与西宁郡王的勾结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这案子恐怕不单单是贪腐那么简单了。"
沈景明正要开口,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大人!萧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门外传来胡用舟颤抖的声音,那惶恐的语气与之前判若两人。
两人迅交换了一个眼神。沈景明动作敏捷地抱起桌上的夜行衣,身形一闪便隐入了屏风之后。萧承煊则快解开外袍,随手抓起床边的常服披上,做出一副刚被吵醒的模样,点亮了烛火。
"进来。"他故意让声音带着几分睡意和恼怒。
门被猛地推开,胡用舟几乎是跌进来的。这位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知县大人此刻面色惨白如纸,官帽歪斜,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与青石板相撞出沉闷的声响。
"大人救命啊!"胡用舟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萧承煊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胡大人这是何意?深更半夜的,唱的是哪一出?"
胡用舟膝行几步,官袍下摆在石板地上拖出凌乱的痕迹:"下官下官知道大人为何而来了。下官愿意招供,只求大人保下官一条性命!"
屏风后的沈景明眉头紧锁。胡用舟的态度转变太过突然,白日里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现在却如丧家之犬。他敏锐地注意到,胡用舟虽然看似惶恐,但眼神却不时瞟向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萧承煊放下茶盏,瓷器与木桌相碰出清脆的声响:"哦?胡大人要招什么?"
"下官下官确实贪了些银子,"胡用舟的额头抵在地上,声音越来越低,"但都是被逼的啊!都是西宁郡王世子威胁下官的,若不听命,就要下官全家老小的命!"
萧承煊眼中精光一闪,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继续说。"
"世子让下官在临淄县为他提供方便,让他的人可以自由出入,还还让下官帮忙掩盖一些事情。"胡用舟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像是怕被人打断,"下官知道他们在私运兵器,但具体做什么,真的不知情啊!"
"什么?"沈景明在屏风后心头一震,私运兵器?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萧承煊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跳了起来:"胡用舟!你可知私运兵器是何等大罪?你身为朝廷命官,不但知情不报,还助纣为虐!"
胡用舟浑身抖,官服后背已经湿透了一片:"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但下官有证据!账册!下官偷偷记下了每次运送的时间、数量和接头人!只要大人答应保下官性命,下官愿意交出账册!"
萧承煊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胡用舟:"现在知道讨价还价了?晚了!来人!"
门外的执金卫立刻推门而入,铁甲相撞出铿锵之声。
"把胡用舟押下去,严加看管!"萧承煊命令道,声音冷得像冰,"若他敢有半点异动,格杀勿论!"
胡用舟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般被两名执金卫拖了出去。在被拖出门槛的瞬间,沈景明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诡异神色——那不是恐惧,而更像是期待?
等房门关上,萧承煊立刻转向屏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沈兄,我们钓到大鱼了!封克私运兵器,这是要造反啊!"
沈景明从屏风后转出,眉头却紧锁着:"萧兄,此事蹊跷。胡用舟为何突然自?你不是说,方才在茶楼,他们明明还打算贿赂你。而且"他走到门前,确认外面无人偷听后继续道,"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像是在暗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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