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隐隐传来钟声,凤凰雏说是因为地宫大部分地方难以见到阳光,日夜不分,所以要用钟声来辨别时辰。
从子时开始敲击两下,停顿片刻后,再次敲击两下。丑时是三下,停顿片刻重复三下。
皎然听着钟声,估摸着应该是酉时。
石门外轻轻扣动一声,凤凰雏道,“今日就说到这里,我还有其他事,你先回去休息会儿。”
石门打开了,一个男子提着一盏灯在外面等候,并不踏入半步。
皎然看清他的脸,“柴彻他怎么会在这里?”
凤凰雏轻飘飘甩了下衣袖,“你可以自己问他。”
柴彻身上穿了件宽大的白袍,地宫里的风一吹,他衣衫飞扬而起,在风中巍然不动。
皎然走了出去,和他面对面打了个招呼,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到这里来跟凤凰雏搅和。
可看他在擂台上出手,好像完全也不在乎他们过去的交情,招招冲着要她的命去。
他心里真正在乎恐怕只有师姐一个人。
皎然问道,“师姐呢?孩子呢?”
他望向皎然,明明知道生的这些都不是她的错,可他还是忍不住厌恶她。
她跟穆衿还不一样,穆衿跟他从小认识,他对他也有偏爱,可对于皎然,这个与从前判若两人的皎然,他觉自己无法控制她,他早已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假如他能依靠勤学苦练打败她还好,但大会时她在台上甚至并未使大哥或者父亲用的诡异内力,仅凭一身武功就在三十个来回中打败了他。
武之一道若为一座高楼,那么此刻他仰头去看,皎然已跟他不在同一层。
从他第一日见到她,便觉得她身上充满了生生不息之感。
仿佛石缝中挣扎而出的嫩芽,深深将根系扎下去,她的力量埋在土壤中,随时可以爆出来。
“你不用多管。”
皎然愣了一下,“逐星是你妻没错,可她也是我师姐,你叫我不要管你们的闲事,我做不到。”
想到方才凤凰雏的话,她直觉不大好,“师姐是不是出事了?”
柴彻的沉默已经给出了回答。
“那你怎么不早说!”
她也应该早就想到会是这样,“旁的东西你都不在意,更不会像柴列那样贪求不可得之物,你也没什么妒忌心,所以只能用妻儿要挟你了。”
“不是。”
“不是什么?”
“我只是个寻常人,嫉妒心我也会有。”
“别管什么嫉妒心不嫉妒心了,师姐现在在哪里?”
“凤凰雏怕你不来,才为了增加筹码把逐星带来了,我想,应该就在地宫一处,可这地宫也是一座迷宫,稍有不慎就会死在机关之下,如此精妙的地下宫殿,世间最厉害的工匠,全都抓来,耗时数十年怕是才能做到,不知他是何时建了出来。”
“现在你准备怎么做?”
他脸上看似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他的拳头已经缓缓握紧。
一向如山岳般沉稳的柴彻,面对凤凰雏这样强大的人,也只能暂时蛰伏,等待时机。
他忽然一手提灯,一掌朝着皎然的脸击去。
沉重有着雷霆之力的一掌,皎然却觉得并不难以躲避。
她果然接下了这一击,“你做什么?”
他收回拳头,指节握得响个不停,“准备这样做。”
皎然道,“那可不好找机会,凤凰雏远比你我想象得更难对付。”
方才那一接,柴彻便能看出皎然已内外并修,真气盈满,能在短短几年内苦练成这样的境界,非常人可达,更可怕的是她在一刹那就能散力他的一掌。
“可你来了。”柴彻道,“他找你是为了他的大计,逐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要挟你我的筹码,你去先试一试将逐星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