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州之战,九死一生。若珩王不能归来,晓婉便要守寡了。因此,我要去延州,还要筹措军粮送去延州。”
凤倾城双眸直视洛雪眼底,让她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决心,“这时节,无论我以何种名目筹集粮草,一旦被有心人探知,加以利用,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所以……我来告知你,明日我便要离京。此去生死难料,故有一事相托。
洛雪,当日你一心要嫁入珩王府,是我助你。彼时,我并没有要你偿还恩情的意思。然此一时,彼一时,我此去延州虽为晓婉,但你亦是受益者——若珩王身死,你的结局与晓婉并无二致。是也不是?”
“何事?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何须客套!”洛雪听闻她要筹集粮草运往延州,心下不由一喜。
至于抄家灭族?若王爷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何意思!
父亲那边……想来他自有办法,实在不行,大不了一死与娘家撇清干系。
凤倾城见她神色变幻,出言宽慰:“你且宽心。若他日我事败遭人攻讦,也绝不会牵连于你,更不会累及洛家。”
洛雪闻言,眼眶一热,强忍泪水,“倾城,我……”
“无妨,担忧亲人乃人之常情。而我相托之事,亦关乎亲情……”凤倾城声音沉静。
“……”洛雪屏息以待。
“我此去延州,吉凶难料。晓婉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洛雪,我思来想去,唯有将她托付给你,我才放心。其一,你二人同在珩王府,名份上是姐妹,可相互扶持;其二,你二人对珩王皆情深意重。若他日王府有难,也唯有你二人同心协力,方有一线生机,助珩王府度过难关……”
“倾城,真有这般凶险?”洛雪忧心忡忡地望着这位曾无话不谈的旧友,纵使情谊不复往昔,她仍盼她安好。
“你若不放心令妹,定要活着回来!自己在意的人,只能自己照料才是最稳妥的。我……怕照顾不周!”
“放心,我很惜命的,只要有一分活的机会,我就不会死。只是这世事无常,总得做些准备不是?不然我怎么安心去延州。洛雪,我去延州一事,还请你代为保密,我会告诉晓婉我是去安阳巡视田产。这些……”
她抬手,从素素手中接过一札信件,递向洛雪,“烦请你代为转交。”
“这是我写好的十二封信。我走后,每隔一月,你便托人送一封给晓婉。待这些信用尽,如无意外,我应已回京。若那时我仍未归来……”
凤倾城又从袖中取出一支精巧的桃花簪,与最后一封火漆封缄的信一同递出,“你就将这封信和这支簪子,亲手交给她。洛雪,若有万一,晓婉……就拜托你了。今生能与你相交,我甚欢喜。你是我……极重要、极重要的朋友。”
洛雪听她说完,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是她辜负了这份情。
她颤抖着接过那沉甸甸的信札与冰凉的簪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死死忍住。此刻,任何言语都显苍白。
凤倾城既把如此重要的事托付给她,那定是极信任她,她不能哭。她要把晓婉照顾好,一起在京城等她回来。
洛雪紧紧握住凤倾城的手,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倾城,你放心去!晓婉交给我,我定会护她周全,纵我有事,亦不叫她有事!只是……此去延州,若事不可为,切莫强求。”
这女子的眼界、胸襟、气魄,令她由衷钦佩。
自己终究不如她……话未说尽,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她眼中装着的是家国天下、骨肉亲情、挚友情谊,而自己眼中,却只有珩王,只有那点子儿女情长……
凤倾城微微一笑,反手轻拍洛雪手背:“我自有分寸。倒是你,在王府也需珍重。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我还需去看一眼妹妹。”
言罢,凤倾城便起身告辞,干脆利落。
洛雪只把她送至院外,看着她的背影走进连廊拐角,她依然伫立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