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五日,凌晨四点十八分。齐洛轻轻关上宿舍门,确保不出一点声响。走廊的监控摄像头应该拍不到这个角度——过去两周的观察让他熟悉了每一个死角。
背包里装着护照、笔记本电脑和几件必需品。再过三小时,他就会坐上前往机场的出租车,然后飞往加州。研究生院的交换项目批准得出奇地顺利,他甚至没告诉周毅,只了一封含糊的邮件说自己"需要时间思考"。
行李箱已经提前寄出,现在只剩最后一点随身物品要收拾。齐洛打开台灯,用手机屏幕的光线照明,开始清理书桌抽屉。那本《deania》静静躺在最底层,蓝色皮质封面在微弱光线下几乎呈黑色。
手指触碰到书脊的瞬间,宿舍门突然被推开。
"这么晚还在收拾行李?"
裴言的声音像刀锋划过寂静。齐洛猛地转身,心脏几乎停跳。男人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开,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冷光。更可怕的是,他手里拿着齐洛的宿舍钥匙——本该放在楼下管理员处的备用钥匙。
"裴教授"齐洛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你怎么—"
"研究生院秘书很尽责。"裴言轻轻关上门,咔哒一声上了锁,"她通知我你申请了紧急交换项目。家庭原因?"他冷笑一声,"据我所知,你父母已经三年没和你联系了。"
齐洛的指尖掐进掌心。裴言连这个都知道——他从未向学校提过家庭状况。
"我改主意了。"裴言缓步走近,皮鞋在地板上出轻微的声响,"关于让你自由展的决定。显然,你还没有准备好。"
台灯的光线在裴言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齐洛从未见过这样的裴言——不再是那个克制理性的教授,而是一个眼中燃烧着某种危险情绪的男人。
"我不是你的实验品。"齐洛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我知道你一直在监视我,从我来这所学校之前就开始了。"
裴言眉毛微微挑起,但表情几乎没变:"哦?"
"ql-phase文件夹。"齐洛直视裴言的眼睛,"还有那些照片。我全看到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然后,令齐洛意外的是,裴言笑了——不是嘲讽的笑,而是一种近乎愉悦的、自内心的笑容。
"我果然没看错你。"裴言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大多数人在被观察时毫无察觉,而你你不仅现了,还反向调查我。"他摇摇头,像是面对一个特别聪明的学生,"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齐洛没打算全盘托出,"我黑进了你的电脑。"
裴言的笑容扩大了:"用什么方法?校园网的ssl漏洞,还是社工了系秘书?"
这种反应让齐洛既困惑又恼火。裴言看起来丝毫不担心秘密暴露,反而骄傲?
"这不重要。"齐洛抓起背包,"重要的是我要走了。如果你敢阻拦,我会把那些文件给系主任和媒体。"
"真的吗?"裴言突然前进一步,近到齐洛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威士忌的味道,"你会告诉全世界,你崇拜的导师对你如此着迷,以至于收集了你三年的资料?"他的声音降低到耳语的程度,"还是说,你其实享受这种被特别关注的感觉?就像你享受记录我的行程、偷拍我的照片一样?"
齐洛的血液瞬间冻结。裴言怎么会知道
"你以为我没现你的小把戏?"裴言轻笑,"那些偶遇,那些恰到好处的图书馆座位,还有你手机里上百张我的照片。"他伸手轻抚齐洛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们是一样的,齐洛。只是你还不敢承认。"
齐洛猛地后退,后背撞上书架:"不,我们不一样。我没有入侵你的电脑,没有监控你的一举一动,更没有计划什么phase!"
"但你好奇,不是吗?"裴言再次逼近,"好奇到宁愿放弃加州的机会也要留下来找出答案。"他摇摇头,"可惜,phase必须推迟了。你的逃跑企图证明你还需要更多准备。"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齐洛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那个叫苏明的学生呢?他也是你的实验品吗?他最后怎么了?"
裴言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不要提你不了解的事。"
"我听到你和医生的通话。"齐洛继续道,看到裴言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不会重蹈苏明的覆辙,你是这么说的吧?他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说,他识破了你的真面目,所以你—"
"闭嘴!"裴言突然抓住齐洛的肩膀,力道大得令人疼痛,"你什么都不知道!苏明他—"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裴言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要跟我走。"
"休想。"齐洛挣脱开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只要按一个键,所有文件就会自动送到二十个邮箱,包括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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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突然笑了:"不,你不会的。"他的声音出奇地柔和,"因为那样的话,你就永远无法知道phase是什么,永远无法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了你,而不是其他成千上万的学生。"他向前一步,"我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齐洛。你感觉到了,对吗?那种理解。"
齐洛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裴言是对的——尽管他痛恨这一点。即使在此刻,即使知道裴言有多危险,他仍然被那个问题折磨:为什么是我?
"告诉我真相,"齐洛放下手机,"从一开始。否则我立刻按下送。"
裴言沉默片刻,然后走向窗边,背对着齐洛:"五年前,我在《认知科学季刊》上看到一篇本科生论文,关于注意力偏误的神经机制。方法粗糙,但见解惊人。"他转过身,"作者叫齐洛。"
齐洛记得那篇论文——大二时在教授鼓励下投稿的小作品,几乎没人注意过。
"我开始关注你的学术轨迹。"裴言继续道,声音中带着奇怪的热情,"然后现更多有趣的东西:你的思维方式,你的观察角度,甚至是你解决问题时独特的小习惯。"他的眼神变得专注,"就像在黑暗中看到另一个自己。"
"所以你开始监视我。"齐洛冷冷地说。
"观察。"裴言纠正道,"最初只是学术上的。但很快我现我需要更近的距离。当剑桥提供教职时,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调来这所大学。"
齐洛的胃部一阵绞痛。原来他们的"偶遇",裴言的"赏识",全都是精心策划的陷阱。
"那苏明是谁?"他强迫自己问道。
裴言的表情阴沉下来:"一个错误。我误将依赖当作天赋,将顺从当作潜力。"他摇摇头,"他无法承受真正的知识重量,最后崩溃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给了他自由。"裴言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就像我现在应该给你的。走吧,去加州。"他做了个夸张的"请"的手势,"按你的威胁,把那些文件出去。看看谁会相信一个本科生关于着名教授的妄想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