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胤禛的宽容与接纳,让她压根就没有想过,也没有考虑过胤禛会不高兴的可能。
胤禛其实不会不高兴的。这是有利于他的事,这也会打破曹寅想要的平衡与约束。
胤禛想了想,怎么说呢?福晋的胆子还是很大的。
她大半年里露出这么多的破绽,又怎么不是有恃无恐呢?
胤禛道:“他们不会想这个东西是福晋自己知道的。所有人听见了,包括将来皇上听见了,也只会觉得是我告诉你的。两淮盐课亏空之事,在皇上心中本来就是很矛盾的。”
“但是这些私账的公开,会推着皇上,让皇上不得不填平亏空,将追缴之事进行到底。否则,皇上就是纵容天底下贪官的存在。皇上不能承担这样的名声。”
玉颜没那么多计较:“贪官蠹虫,怎能容他存在?!有一个算一个,都应该严惩不贷!”
她自己说完了,瞧见胤禛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又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担心:“我是不是给贝勒爷惹祸了?”
“私账的公开,会不会让皇上觉得,是贝勒爷在逼迫皇上严惩?如此一来,皇上那边没有转圜的余地,会不会影响贝勒爷在皇上心里的印象?皇上会不会怪罪贝勒爷?”
胤禛笑起来,眸光却冷,他学了玉颜那句话:“贪官蠹虫,怎能容他存在?”
“若为我自身境遇,实在大可不必。我是一步不会退的。皇上知道我的脾气。”
“况且,”胤禛低声道,“此事若不公开,将来爆出,只会影响皇上的名声。此时皇上还不曾糊涂,皇上能想明白的。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再这么贪养下去,江南四省吏治混乱,将来会出大事的。”
玉颜想想也是,现在还没有太过消耗康熙的精力,康熙本心还是想做个明君的,他应当能想明白,就是得学会忍痛割爱了。
曹寅这么贴心的奴才,康熙想要惩治他的话,心里恐怕会很痛苦吧。否则也不至于年年护着了。
“福晋先不要想旁人如何了。”
胤禛轻轻碰了碰玉颜的下巴,见玉颜望过来,胤禛才含着深深目光道,“那些私账,人人都以为是我给福晋的。可福晋心知肚明,不是这样的。”
“我认真问福晋,福晋是如何知道那些私账的?”
玉颜,你如今肯向我坦诚吗?
玉颜望进他一双眼中。
幽深夺目。
她心说,来了。
一时还未开口,已心如擂鼓。
旧事如天远山雨欲来风
欲张口诉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玉颜突然想起自己经手过的一个案例。
也就是她猝死之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她带的一个学生学业有成,如果是在她的医院里工作,肯定是先从最普通的医生开始做起,等经验积累起来以后,再升职加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