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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12页)

梁术常随在萧应问左右,早是这儿的老熟人,行菜伙计来招呼了,也并未多打量身后跟着的人,只客气问他,“梁校尉此来,仍往寄月阁去?”

梁术点了头,那人便径直引此一行人往三楼天字花阁去了。

天字花阁各有雅名,皆取自李太白诗句。他几个随伙计蜿蜒上了阶梯,路过三间紧闭的木门,直走到一间木匾上书有“寄月”二字的花阁前方停下,这大抵就是萧世子来此时最常用的一间。

沈临风不客气坐了上首,左右挪挪尊臀,又拿了食单来瞧,一双眼睛笑得都快眯成缝儿,“难得难得,真亏有了梁校尉,某有朝一日才能坐了这个位置。”

好歹是客,也不便在桌上说他的不是,梁术冷哼一声,没接话,反是撑手往李家兄妹这边看来——李辞盈爱吃什么他早了若指掌——此刻便只问了庄冲,“李郎君尚在病中,可有什么忌口没有?”

庄冲当惯了匪徒,鹧鸪山上更是常常穷得要啃土,吃得饱便很好,他摇摇头,又侧脸问李辞盈,“阿盈,你想吃什么?”

而李辞盈,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方落座了,她便撑了脑袋开始打量此间——萧应问的确很会选地方,寄月阁正处在楼宇拐角连廊相接之处,无论是支窗眺望街景,或从槛窗瞧瞧楼内左右,都是十分恰当的。

合了门来,还隐约从长廊回声听得一楼中堂之中花娘说书的动静。

酒楼茶馆故事虽多,但百姓最爱听的仍不过是那老掉牙的神话志怪事,以及权流贵家间一点似有还无的阴私——此刻醉仙楼花娘所述,便是那前唐公主与某位权臣之间一段缠绵悱恻的纠葛……

只听那花娘饮罢茶水,娓娓道来,“两权对立已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公主与丞相又岂能日日相见,有情人情到浓时,那聪明脑袋也难免犯了糊涂,十五日夜里看灯,两人借口先后下了船来,正议论了要相约逃到西边去……”

故事说到精彩处,那听客们便是个个屏息,一眼不眨地往中间盯着,自花阁瞧下去,整一排排都是竖得老高的耳朵和颈子。

李辞盈没忍住噗嗤笑了声,才回神来答了庄冲,“什么都行,梁校尉选的这地儿让妾眼珠儿都不知先往哪看了,想来吃食也是样样都好的,让沈帅主决定罢,咱们等着吃不会错的。”

梁术晓得她客气,想着说句什么,一张嘴倏然是僵了僵,他动动耳朵,脸色一下沉了三分。

不说他,就是方才仍嬉笑的沈临风也停了动作,鹰眼暗沉,冷声说了句,“真是不知悔改!”

这话可让李辞盈和庄冲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又见得梁术冷脸推了宝椅退开两步,昂首对上座说道,“劳沈帅主关顾了娘子等,某有事要暂离。”

等沈临风应了声,梁术冲李辞盈微微一颔首,什么也没说,一抚腰间那柄漆黑的唐刀,照直离席。

庄冲仍不明白,跟着往槛窗探个脑袋左右瞧一眼,梁术早没踪影了。

“走这样急?”他拧眉问了声,“究竟怎么了?”

沈临风收拾好了神色,依旧风轻云淡在看手中的东西,轻笑,“梁校尉临时捡得了份功劳罢了,不算得什么大事,李兄弟在长安城多办两个月的差事,也该习惯了这些。”

他顿了顿,复往门口瞥了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李辞盈,说道,“长安遍地耳目,说话、做事可都得谨慎,一不小心惹了贵人不悦,可没人能保她的小命。”

人仍是在笑,凌厉的微光却自眸底一闪而过,李辞盈下意识对上视线,可下一刻那人已别开脸,摸摸肚子,自言自语,“不对,梁术这小子就这么走了,待会儿谁来付账?”

话音刚落,樟木门扉上一声轻敲。

暖香盈满室,那长廊之上伫立纤影重重,为首一女郎头梳义髻,光容玉莹的一张脸儿如水澄清,只见得她著着件翠色罗衫并石榴花间色襦裙,亭亭姿仪,婉如清扬。

李辞盈心下一沉,那日太和殿庆宴,长乐公主只匆匆露了个面,她远远见着公主于席间与裴听寒对酌一杯,却并未见得公主真容。

眼前此女郎貌若天仙,莫非正是长乐公主?!

正思索着,只听得那女郎一声清音婉转,恭敬对着沈临风说道,“这样巧,又遇着沈帅主了。”

若是公主,大抵不必对沈临风这般恭敬,李辞盈微微松一口气,同时也后悔自个一时冲动让萧应问做了那第三件事儿——若此时李家非让裴听寒尚公主,这可让她找谁说理去?

沈临风倒受宠若惊,一改疲懒姿态站直了来,拱手作揖,“王娘子有礼。”

大家闺秀不在外头多与男子对谈,王娘子简单说了两句,又似不经意瞧了李家兄妹一眼,便也客套一句告辞,“沈帅主有客,玉娘不多打扰,等那日您空闲了,再请您吃茶水。”

“娘子慢走。”沈临风敛着脸色瞧着她走远,等人带着侍女都消失在廊桥尽头,才大大松了口气,又斜斜坐回自个的椅子。

李辞盈稀奇瞧着他们客气来客气去,真是头回觉着一点儿也理不清其中干系,还是沈临风开口为她解了惑。

原来方才王娘子是刑部王侍郎之女,正二九年岁,三年前她因着一桩案子受了不良人些许恩惠,而后每回遇得了沈临风,便是能说上一两句话。

二九年岁?李辞盈微微眯眼,方才分明瞧着她梳着未出阁的发髻,在这长安城之中,竟能容得女郎在家中待到十八这个岁数?

沈临风知道内情,却只挑眉笑笑,模棱两可说了句,“你们当她真是见着了某才停下来客套的?”

不是见着他,那是见着谁?此间不过沈临风、庄冲与她三人罢了,后两者可都没在长安城待多久呢。

李辞盈恍然“哦”了声,看向门楣之上那道横匾,余下之话不便说出口,王娘子客气停留,自然是为着这寄月阁之中出现了不该出现之人。

她与萧应问有什么纠葛?若是李辞盈记得不错,三年后萧世子依旧独来独往,可没听说他有娶妻成家。

想到此处又觉诧异,她本以为是长安城无人敢嫁他呢,有王娘子这么个家世、样貌都无可挑剔的女郎在,以他的盘算,莫不是正正好?

此事懒提,还是吃饭要紧——左右寄月阁的账都往萧世子头上算,沈临风也不客气,大手一挥点了一道鱼羹,又兼顾着陇西来的两兄妹吃不惯介个,再加上一只热锅子烫炙新鲜羊肉。

冷果子三盏,再来些冰酪是最佳。

行菜伙计来拿了食单,沈临风又要亲自去挑鱼,刚一站起来,那伙计便为难地“唔”了声,说道,“咱们楼里的食材您还信不过么,必定挑最好最大的一条给帅主呈上来。”

如此反复说了几回,汗流浃背似的。

沈临风觉着不可思议,“哪回来了吃鱼某不是亲自挑选的,怎这回却不肯了?”

伙计讪讪是说不出来话。

越是这般犹豫,就越是蹊跷。

沈临风气上心头,一把揪了那伙计的衣襟,诘问道,“莫非你醉仙楼这么大个招牌,还要做那宰熟客的事儿?睁了眼睛瞧瞧老子是谁,胆儿可比豺狼虎豹还厉害。今日某倒瞧瞧,尔等要用什么东西来滥竽充数。”

说罢抬腿就要往外头去,那伙计忙追上,连声道歉,“帅主、帅主……今日鲜鱼告罄,您、您若是不介意,咱们换个别的菜来——”

“告罄?!”沈临风一顿脚步,“这才什么时辰,你们店里就没有鲜鱼了?”

伙计忙又摇头,叹了声,压低了嗓音,“说句您不爱听的话,隔壁甲字雅厢有万得罪不得的贵主正等着吃鱼,咱们不敢不把最好的留给她来选,帅主您大人大量,体谅小的们讨生活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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