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客栈之后,吴狠儿和秦痒相继回到客房里休息去了,不一会儿各自的屋内就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鼾声。
江真端着一碗稀粥独自来到后院,推开房门走进房间,看了两眼躺在床板上的周掌柜,随后上前探了探鼻息。
还有气,没死。
他缓缓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撬开对方的嘴巴喂下稀粥之后,一股疲惫之意席卷而来。
他干脆直接就盘膝坐在了地上,开始打坐运转浮屠破妄心诀。
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在练功时睡觉了,在晚上修炼这个心法的时候,总是能让他的心彻底静下来,随后在不知不觉中一觉睡到天亮。
一炷香过去……
两炷香过去……
夜色像化不开的浓墨,将黑石城裹得密不透风。
江真盘膝坐在地上,体内法力的运转越来越滞涩,原本该如静水般的心湖,此刻却翻涌着莫名的浪涛。
“邦——!邦邦!”
直到一慢二快的更夫梆子声响过,江真的额头上已是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三更天了……”
他缓缓睁开眼,叹息一声。
今天不知怎么了,以前无往不利的心法竟然失了效……
他越是想入定,那些被刻意压在心底的画面越清晰,有关于滋露宗的,有小无相山的,但更多的还是关于庆安。
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冲撞,像无数只乱撞的飞蛾,扑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令他想破头也想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算了。”
江真慢慢起身,略微舒展了一番筋骨,便向着门外走去,打算出去透透气。
但指尖触到门栓时,忽然想起白天那秦痒说尸煞邪常在子时出没。
或许此刻去那乱葬岗瞅瞅?
不过他原本打算明天一早,先去那乱坟岗探探路,明晚子时再去会会那个所谓的尸煞邪,较为保险一点。
这样子直接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江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推开了门,在后院助跑几步,一个跃起就翻过了墙壁,身形转瞬间朝着城西疾驰而去。
没过多久,他就绕过了城内夜巡的官兵,翻过了城墙,来到了城外。
此前他跟客栈掌柜打探过消息,据其所说,那乱葬岗就藏在城西一片茂密的酸枣林之后。
利用浮屠眼从远处看去,那片林子里的枝桠歪歪扭扭,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枯手,月光透过枝缝漏下来,在地上拼出一张张扭曲的脸。
待走到近处,此地的荒草没过膝盖,草叶上挂着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刺骨。
偶尔有夜枭“咕咕”地叫,声音从光秃秃的树梢上砸下来,像是有人在暗处磨牙。
刚穿过林子,江真就顿住了脚步。
眼前出现一大片洼地,比他想象的大得多。
密密麻麻的土坟像被随意丢弃的馒头,大多塌陷了半边,露出里面的朽木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