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再怎么爱她,都是一位成功的独立女性。
她不觉得云枝爱她有多疯狂,会为她放弃身为人的底线。
一阵风,吹得她们的头发纠缠在一起,简熙又看到云枝头顶的白发了,几片融化的雪花打湿云枝,湿淋淋的,简熙站起来——
看见雪,看见那场她再也不想跟任何人乞求一把伞的雨。
看见云枝,看见自己。
遍地枯枝,眼泪比大雪还要多,简熙的眼睛哭得好疼,她看到那天的自己,看到这里的云枝,她们是一样的,一模一样的。
她听见杨月劝她的声音——被伤害成这样了,该死心了。
她哭得好惨,却还是跟着杨月走了。
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认为云枝也会起身走的。
但朝她膝行而来的云枝眼里都是她,没有半点犹豫地抓住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向她乞求。
“只要你别丢下我,我就原谅你。”
——只要你回来,我就跟他做。
那句云枝的威胁在七年后的今天变成乞求,爱恨情仇完成闭环。
简熙该大笑该庆贺,但报复成功的快意去哪了,都去哪了呀。
为了嘲讽云枝的不争气,为了证明自己此刻的心情有多痛快,她笑得又疯又癫。
“活该,云枝,都是你自找的,活该,你活该……”
怎么笑着笑着,就哭了。
云枝跪在她面前不肯起,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疲惫的灵魂艰难地支撑着这些日子,无数次想要随风而去的她。
她温柔而坚强,内敛而强大,她靠自己的努力从贫穷的小镇走进繁华的大都市,她真的好争气,只是,她有一个好爱好爱的妹妹,爱到多遗憾她们不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爱到多恨老天她不是她生下来的,爱得好幸福,爱得好痛苦,爱得好不争气。
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底线什么尊严都比不上一个妹妹。
她说:“如果你不要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简熙忽然就笑了,笑得那么天真,那么烂漫。
风啊雪啊,深眠在坟里的妈妈啊,你看啊,你们快看啊,我那天都没有在雨里死掉,但姐姐她说,她愿意为了我死掉啊。
她爱我,她是爱我的。
她爱我,也许,比我爱她,要更多,要多很多……
“你还愿意要姐姐吗?”
寒风刺骨,大雪发疯地飘落,简熙笑着哭着,仿佛听到心头那块疙瘩碎裂的声音。
够了,好了,可以了。
是报复的欲望支撑她到现在,身体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踉跄着跪下,支离破碎的她扑倒在姐姐怀里,朝姐姐伸出双手时,姐姐稳稳接住她递过来的手,视若珍宝地摩挲着。
她低头,看到姐姐手背的冻疮。
那是姐姐为了照顾她留下的病根,一到冬天,就会复发。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笨拙地解开自己的大衣纽扣,用大衣的前襟包裹住她们两个人,试图把她的体温渡给姐姐。
但天太冷了,榨干了她们的体温。
但这些年太苦了,消磨了她们对生活的热情。
还爱,还爱,怎么就没力气爱了。
舍不得死,舍不得丢姐姐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舍不得死,舍不得丢妹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她们在风雪中摇晃,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她们是同样的一个人,身旁是妈妈的坟,墓碑上的刻字像那夜突然出现的简中梅,死死盯住正在乱情的她们的眼。
那一夜,云枝选择逃避。
但这一秒,在她们同时把目光移向那座庄严的阴冷的墓碑时,云枝在简熙露出难过表情的那一霎那,纵容地对她扯开僵硬的嘴角笑了笑,然后盯着妈妈的眼睛,撕扯开自己的衣襟,勾着妹妹的脖子,用力把她摁下去。
“妹妹,摸我,吻我,别停,当着妈妈的面,当着世俗的面,占有你的姐姐。”
“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可以,你可以的。”
“姐姐不怕了,你也别怕了。”
简熙脑中一片轰鸣的白,冻到僵硬的嘴唇带着凶猛的狂热和不顾一切的索取压向姐姐迎过来的唇,她撕扯姐姐的衣服,姐姐也在撕扯她的衣服,她们在妈妈的坟前,在风雪的漩涡中心,像两条绝望的蛇,紧紧纠缠在一起。
妈妈的眼睛和世俗的眼睛牢牢盯在她们扭曲纠缠的躯体上,簌簌滑落的雪为她们冰冷的身体铺上一层薄薄的衣裳,她们咸涩的眼泪在脸上纵横交错,灼烧起来的喉咙让她们几近窒息,然而,更深的疯狂汹涌而至,不曾停止。
“换个姿势。”云枝在她唇齿间喘息低喃。
简熙把跪在地上的云枝压在坟头时,云枝一手撑在墓碑上,一手伸向后面把住跪在她身后的简熙的腰。
云枝曾在狭窄的小房子里隐忍,曾在害怕自己是ltp的时候隐忍,曾在简熙说她叫声难听的时候隐忍……
而当她和妹妹一起亵渎母亲亡灵的时候,眼睛浑浊得不像话,她转头亲吻妹妹,唇舌都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