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俞妧因为这题没解出来心心念念。她双手托着脸颊撑在桌面,低头看着他一步步地给她列解题思路,俞妧想着缓和一下刚刚的气氛,便开玩笑地说了句:“可我没钱给厌少爷补课费啊。”
段厌的笔没停,只是微掀眼皮瞅了她一眼,紧接着轻描淡写了一句:“我没有这么没道德,穷人的钱我一般不拿。”
“”
得,这气氛还不如不缓。
由于段厌是正对俞妧坐的,他手肘都放在了俞妧的课桌上,导致袖子稍稍往上扯了扯,露出一小节青紫色的痕迹。这痕迹俞妧知道,应该是拿衣架或者是电线打的,细细长长的,挥舞在空气中会“咻”的一声,落在皮肤上几乎是一瞬便可印上独属于它的印记。
“你的手”俞妧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段厌立即将袖子使劲扯下,那双眼睛顿时对俞妧充满了敌意,他讨厌别人窥探到他藏在衣服底下的不堪,他更讨厌那些从眼睛里散发的高高在上的虚伪的同情。
“不需要你可怜我。”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疏远,重重地将那笔拍在了桌面,整个人与俞妧的桌子拉开了距离。
此刻的段厌就像一个受惊的动物,但拉远的距离和警惕的眼神是他对自己的保护,俞妧看着他的眼睛,却在里边看到了自己。
“我没有在可怜你。”俞妧赶紧解释,“我只是只是关心你。”
她也不想将自己的伤疤揭露出来给别人看,她也有同样的自尊,不想从那些人的眼睛里看到对自己的怜悯。
或许说成关心,段厌和她也更能接受。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尽管他的态度依旧冷漠,但俞妧能感受到他已经没有那么抵触。
俞妧拿过书包,在包里找寻着什么,最终在一个夹层里,她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瓶子被塑料袋包裹着,透明瓶子里装着黑黢黢的液体,看不出是什么,只能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俞妧将瓶子放在桌子上,往段厌的方向挪了挪,道:“这是之前一个邻居奶奶给我的,是她自己做的药酒,对去除伤疤和缓解疼痛很有效的。你手臂上的伤不嫌弃的话,你可以试试。”
段厌垂眼望着她,眼神里复杂异常,目光定在药瓶子上,许久没有动作。
而且那瓶子里的药已经没了三分之一,一看就是用过的。段厌眼神微微一瞥,落在了俞妧的脸上。
“你也跟我一样?”段厌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他的眼神太过冰冷,看向俞妧的眼睛,似是想寻求“同类”。
俞妧下意识否认,她不想回忆伤疤,更想抛弃过去。
“不是的,是我之前跌伤时用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段厌的眼睛还是一直直勾勾地盯看着她,他的眼神有穿透力,仿佛能捕捉到俞妧的任何一丝细微的眸光变化。
他沉默了会,还是道:“你拿回去吧,我家里不缺这种东西。”
见他不要,俞妧也没做过多的推销,指尖刚触碰到瓶子想将其放回书包里,手背却忽地被段厌的掌心覆盖抓住。
趁着俞妧怔愣的片刻,他的掌心使劲直至将俞妧的手完全包裹,他身体微微往前倾了倾,声音不大但在这无人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谢谢你的情人节礼物。”
他嘴角上扬,语调温缓,和刚刚判若两人。
俞妧瞠目诧异,不明白他这态度转化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说段厌这人有双重人格,一分钟内能切换两个不同的角色?
可就在这会,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教室里。
“你们在干什么?”
俞妧猛地回头,便见到了已经走进教室里,但脸色极为阴沉的段祁燃。
“啊?哥、哥哥?你怎么来啦?”
俞妧极为震惊,眼睁睁地看着段祁燃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哥哥?”
段厌拖长着尾调,轻嘲的语气跟着俞妧复述了一遍,眼睛转眸看向段祁燃,“好久不见啊,二哥。”
俞妧被夹在中间,莫名地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紧接着,俞妧便感觉到后脖颈有一股拉力将自己从座位上拎起,但自己的那只手却依旧被段厌牢牢禁锢在桌子上。并且两人的力气的都很大,一个勒得脖子疼,一个勒得她手腕疼。
“放开她。”段祁燃沉声命令,看向段厌的眼神里也是没有一丝的兄弟情。
段厌抓住
俞妧的手,不松反紧,看向段祁燃的眼神里蕴藏着淡淡的挑衅。
“二哥和我这么久没见,也不想着和我叙叙旧?一来就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这是干什么?”
谁家的火药桶快要被点燃了,俞妧有些无措地看着两人,她虽早就听闻两家不合,但也没想到这么不合啊!
俞妧赶紧站出来踩灭引火线,另只手转而抓住段祁燃的手腕,扯出一抹笑问:“哥哥,你怎么会来学校找我啊?是有什么急事吗?”
段祁燃低眸看见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脸色总算是有了些许的缓和,但语气听起来已经生硬,大有将火气殃及到俞妧身上的感觉。
“来看看你大晚上不回家,在学校干什么呢?”
要不是段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她是大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段祁燃自己确实是在学习,但眼瞅着两人的火药味愈来愈浓,这解释不清的举动实在让她心虚。
“我、我确实是在”
“我和俞妧在讨论学习,二哥这也要管吗?说起来二哥还真像小舅啊,管得真宽。小舅越界要管着家里的事,二哥现在还要管我交际?还真是对我家关心备至,体贴入微啊。”
段厌顿了顿,随意用一种深表同情的目光看向俞妧:“俞妧,跟这种人生活在一块,难怪你会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