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出来,”跟来的艾伦替定在沙发上那人答道,“车间主任算过,咱们一台自动织机的日产量,相当于70名手工纺纱工呢,做得出来。”
南希站起身,脸上已没了一丝笑,“艾伦姐,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希斯克里夫缓步走进来,因南希挡着正面,停在了沙发侧。
从下楼梯开始,他就保持着一种冷酷淡漠的态度,既没有愧疚地忧虑,也没有得逞的得意,如果说有什么流露的话,那就是一项艰巨工作胜利完成后的一种冷峻的快意。
“希斯克里夫!”南希咬牙的样子像是要将他磨碎,“你和小姐共事这么久了,会不知道,小姐不是你和夫人那种人嘛!你们可以心安理得地伤害别人,辜负他人期望而毫不愧疚。可你若叫小姐去做这样的坏人,比直接骂她打她更叫她难受!她被误解的污名,永远无法洗净啦!”
对方缄默着,表情毫无波动,完全没有回答的意图。
“你真是魔鬼撒旦啊希斯克里夫,你将小姐变成了约伯,义人受苦并非因自身犯罪,却被迫坐在炉灰中,成为边缘人,被人指责不义。她明明全然无罪,却为你们可恶的爱情,承担刑罚!”
“噢,这是怎么了?”楼梯上传来熟人声,“你们怎么都红着脸?”
凯瑟琳将一块切好的蛋糕放在贝拉面前的彭布罗克桌上。以杏仁粉和糖制成的糖膏,雕成玫瑰的样子,覆在蛋糕表面,侧面用金箔贴饰,精致诱人。
“在楼上躺着很舒服吧夫人?”南希像个杀红了眼的小兽,狠狠瞪着来人,“吃着好吃的,还有人在下面替你挨骂!”
“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南希?”凯瑟琳看向希斯克里夫,“她是在为我要加入你们公司而生气么?噢,南希,你是不愿再多两个老板么?”
什么?!
“希斯克里夫,夫人在说什么?!”南希看着那张怔住的脸,简直要气炸,“你不知道小姐最在意公司么?不知道小姐不喜欢被人碰她的东西么?你该不会,真同意夫人入股了吧?!”
“我同不同意,重要么?”希斯克里夫神色恢复了那种惯常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冷峻,“你家林顿小姐又不会同意,当初我入股,她那疯样子可是护食得很呀。你怕什么?入股的事,难道绕得过你家林顿小姐?”
他踱步到沙发正面,推开因生气大喘气的南希,从桌上拿起蛋糕碟,垂眼盯看了几秒坐中人那无意识半张的嘴唇,慢条斯理地挖一勺玫瑰奶霜,送至漏出的一线瓷白的齿前。
不出所料地,‘啪’的一声,被狠狠地打掉,蛋糕甩出一道白痕,恍若腐烂的内脏。
“凯西,”希斯克里夫挑眉看着眼前人起伏的领口,“你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是贝拉不同”
“我同意!”
得意的脸瞬间阴沉,灰绿瞳孔不安地缩起。
贝拉站起身来,看向站在一侧的凯瑟琳,“凯瑟琳,欢迎你和埃德加,加入永不凋谢的玫瑰。”
第36章另辟战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垃圾!……
“你同意?”
贝拉转向那提问之人,肩膀绷直,站姿变成前倾的攻态,就像虽已受伤,但因天敌尚在,硬逼自己继续战斗的困兽。
“我为什么不同意?希斯克里夫,本来我还担心,都是一家人,”勾出一抹冷笑,“财富差距、社会地位拉开太大,我哥会在你前面抬不起头。没想到希斯你这么大气,竟这么好心要带着我哥发财呢,我求之不得,又怎么会不同意啊?”
希斯克里夫太阳穴青筋暴起,薄唇向下抿住,呼吸短促起来。
“噢,贝拉。”凯瑟琳开心地望着她,“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嘛?那时我被你们家的狗咬伤,坐在沙发上,老林惇先生调了一大杯糖酒给我,而你贝拉,亲爱的,你把满满一盘饼干倒在我的怀里,那时我就知道你的慷慨啦!”
“别了吧林顿夫人,”艾伦忍不住道,“尽管我知道你没有恶意要伤害人夫人,但事实就是,你每次想要插一脚时,就会给这家人带来灾难啊!”
“你尽管挑拨吧!耐莉!你存心搅得我们不得安宁!”凯瑟琳向她瞪起眼,“真希望我还是以前那个小女孩,可以无拘无束笑对一切伤害,而不是被你气得发疯!”
但当她看到楼梯上的来人,就又开心起来了,“噢,埃德加,你可算出来了!”她拉住他,将入股的事情兴奋地说与他。
“不!我不做这事!凯西。”埃德加排斥得很。
“噢亲爱的,我本来一直觉得,我见过的人中没有人比得上你了埃德加,现在看来我是错了!为什么你要这么的懦弱,对可见的机会退缩呢!不会学就是了,耐莉都学得会呀!我想贝拉是绝不吝啬于教你的!”
“凯西,你对我心里的苦难,当真是一点都不体察啊!我已说了不要加入,我不想令你不快亲爱的,但求你别再逼我了吧?”
埃德加温和的大眼睛溢出怨恨,但也只在脸上停了一秒,就被压制了,那恨是不被他仁慈的天性允许,也不与他的爱相容的。
“这太没出息了!这样的你都不如贝拉一根手指!不需要你同意了,我来
决定。”
埃德加失态地张大了嘴,又在夫人逼迫的眼神里合上了,肩膀垮下来。
“希斯,我们来谈谈这事吧?”
希斯克里夫像没听见她的话,仍死盯着眼前人,“你不是最在意你的公司么,伊莎贝拉?”灰绿的眼睛锁定猎物一般眯起,“你不对劲贝拉,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你这话的意思,仿佛是我该拒绝才对?”瞥眼正看着他的凯瑟琳,贝拉提高音调,“希斯,你这么的不高兴,难道说,其实你并不想带着凯瑟琳发财?正巴望我替你拒绝呢?”
希斯克里夫强自镇静的脸,挤出个嘲讽的笑。
“我只是提醒爱护食的母狼,人前装大度,背地里可别后悔啊!”
“哈,护食,护食的前提,得有食物吧?现在的玫瑰还是我的么?”脖颈的青筋在白皙皮肤下起伏,又硬生生压下去,出口是极平淡的语气,“希斯,反正我努力大半年已是徒劳无功,还怕再多两人来分杯羹么?所以大可放心好了,我一言既出,绝对不悔。”
“好好和你的新合伙人谈谈吧,希斯先生,我就,先失陪啦。”
红色身影决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厅。
刚踏上草坪,乌云密布的漆黑浓夜里,一道闪电劈下来,亮的惊人。很近的地方传来隆隆响雷,四周开始噼啪下落大颗雨滴。
紧跟着的南希忙劝:“车夫都回去了,小姐您刚学会骑马不久,还下暴雨了呀,住一晚再回厂里吧?咱们不要理他就是啦!”
贝拉没听见般径直走到马厩,上马持缰,双腿狠狠一夹,消失在庄园外呼啸怒吼的暴风之中。
埃德加对盯着大门外的那人道:“希斯克里夫,贝拉憔悴得多了呀,按道理你若给了她财富和名望,她为什么会全没了神采!你们可没有结婚呀,如果叫我知道你虐待她,我一定带走她,并叫你知道法律的苦头。”
希斯克里夫转向他,“这位执法官兄长,你尽管放心好了,我是严格遵守法律的。别说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甚至她就是跳起来抓破我的脸,我也会对她产生一些耐心。”恶劣地狞笑着,“谁叫折磨她的精神,才真正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爽快呢!”
他逼视着他的眼睛,全是赤裸裸地胁迫,“以后再别说带你妹妹走的话,埃德加,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因为我折磨她的满足,大大超过了她在我眼前使我感到的厌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