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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行舟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攥着那张被揉皱的通行证。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衣襟,他却浑然不觉,眼睛死死盯着解密局那栋灰白色建筑。
三天了。
自从那天林岁棠用看陌生人般的眼神望着他,说出“你认错人了”那句话后,贺行舟就像个游魂般徘徊在解密局外围。
他试过所有办法。
打电话被转接,写信被退回,甚至托老首长带话都石沉大海。
“贺团长,您这样我们很为难。”哨兵第无数次劝道,“赵教官说了,再发现您靠近警戒线,就要上报军区了。”
贺行舟抹了把脸,胡茬扎得掌心发疼。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我有正式调令,来解密局协调边境密码破译工作。”
哨兵狐疑地检查文件,钢印和签名确实货真价实。
这是贺行舟用三年攒下的所有人情换来的机会。
铁门缓缓开启的瞬间,贺行舟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循着记忆走向破译室,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林岁棠身上镀了层金边。她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正低头和身旁的男人讨论什么。
那个赵明川凑得很近,手指点在她面前的密码本上,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得刺眼。
贺行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岁棠。
从容、自信,眼里有光。
曾经的她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连笑都带着讨好的意味。
“岁棠。”
这声呼唤脱口而出。
破译室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门口。林岁棠的背影明显僵了一瞬,但当她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位同志,有事吗?”
疏离的语气像刀子扎进贺行舟心口。
他大步上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抓住林岁棠的手腕:“我们谈谈。”
“放手!”林岁棠猛地抽手。
赵明川一个箭步挡在两人之间:“贺团长,请自重!”
破译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贺行舟看着林岁棠苍白的脸色,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可能让她难堪。
他深吸一口气,退后半步敬了个标准军礼:“林同志,我有重要军务需要单独汇报。”
小会议室的门刚关上,贺行舟就卸下了所有伪装。
“岁棠……”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知道你恨我,但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林岁棠站在窗边,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没有看贺行舟,而是盯着窗外的一株梧桐:“贺团长,您认错人了。我是解密局特派员青鸟,不是什么林岁棠。”
“那这个怎么解释?”贺行舟猛地扯开领口,露出挂在脖子上的怀表。
林岁棠的睫毛颤了颤,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组织纪律不允许透露真实身份。如果您没有公务,请离开。”
“我都知道了!”贺行舟突然提高音量,"夏晴初做的那些事,你受的委屈……是我瞎了眼……”他的声音哽咽起来,“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会好好补偿你……”
“家?”林岁棠终于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哪个家?被我亲手烧掉的那个吗?”
贺行舟如遭雷击。
他这才意识到,那场煤气爆炸根本不是意外——是林岁棠自己设计的金蝉脱壳之计。
“二十军棍……”他的目光落在她后背,虽然隔着衬衫,却能想象出那些狰狞的疤痕,“还疼吗?”
林岁棠的眼神终于出现一丝波动。她下意识摸了摸左腕的伤疤:“贺团长,您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如果没有公务……”
“我离婚了。”贺行舟突然说,“夏晴初的事查清了,她……孩子不是我的。”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林岁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诧,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与我无关。”
“岁棠……”贺行舟红着眼眶上前一步,“我知道说再多对不起都没用。但求你至少告诉我,要怎么才能……”
“离开。”林岁棠打断他,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我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