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江郁星复健时候的抓拍。
扶着栏杆小心翼翼练习走路,吃过药后嘴里含着水果糖,腮帮都鼓成了小松鼠,在窗前偷偷伸手接阳光,还以为没有人会发现……
每一个生动的模样都被沈凌寒用相机记录了下来。
在被医生因为防止他干扰复健而强行赶出复健室后,捧着相机站在门口就成为了沈凌寒一天中唯一的工作。
林叔蹲在醉醺醺且满眼迷离的男人身前,看着他用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照片上少年的脸。
照片边缘在沈凌寒指尖割出一道道血痕,他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沉默了半晌,沈凌寒突然抬起迷离的双眼,看向了林叔。
不知怎的,林叔竟然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点点泪光。
林叔原以为那是一双永远不会流泪的眼睛。
在被沈寻舟罚跪或是挨很重的家法时,无论身体多么疼痛,沈凌寒都从来不会掉下一滴眼泪。
然而此时此刻,他眼里盈盈的泪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很分明。
嘴里还在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听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林叔又朝他靠近了点,才听清了从那翕动的嘴唇里吐出来的话语。
“他不要我了……”
“林叔,我、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酒瓶的玻璃碎片在地上泛着冷光。
沈凌寒蜷缩在江郁星睡过的床角,怀里抱着从衣柜里拖出来的几件江郁星穿过的衣服。
他的衬衣和西装裤都已经被威士忌酒渍洇湿。
此时像一个失去了依靠的孩子,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抱着有熟悉气味的东西,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去。
感受熟悉且令人心安的气息。
林叔蹲下身收拾着满屋狼藉,听见酒瓶碰撞声中夹杂着传出压抑的哽咽声。
林叔这才明白,什么所谓的千杯不倒只是名头。
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喝醉的时候,那一定是他没有体会过极致的痛苦,没有借酒消愁的必要。
“他走的时候,我送给他的那些东西一个都没有带走。”
沈凌寒突然开了口,声音闷闷的,喉间泛起一阵苦涩。
林叔弯下腰,捡起地上最后一个空瓶子,将最后一片碎玻璃扫进簸箕,头也不抬地问道:
“沈少,您还记得星星少爷刚来的那段时间,您送过他一只金丝雀吗?”
沈凌寒的瞳孔猛地收缩,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了脑海。
那时,沈凌寒从某个宴会上带回来一只金丝雀,随手放在了江郁星的床边柜上。
被链子拴在床头的少年缩在阴影里,连卧室门都不被允许出,只能每日看着金丝雀在鎏金鸟笼里扑腾翅膀。
沈凌寒原本以为江郁星很喜欢这只漂亮的小雀儿,才会每天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