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使命感,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苏醒!他缓缓起身,面向云端菩萨,双手合十,深深一礼。动作依旧平和,但那双望向无尽西方的眼眸深处,已燃起了一簇名为“求法”的、永不熄灭的火焰。
菩萨微微颔,祥光渐隐。那巨大的八宝莲台与庄严法相,连同侍者木吒,在漫天七彩霞光中缓缓淡化,最终消失于九天之上,只余下那涤荡人心的玉磬余音,在长安城上空袅袅回荡。
“菩萨显圣!指点迷津!”
“西天有真经!能度亡消灾!”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长安城彻底沸腾!万民叩,声震寰宇!
李世民激动得浑身颤抖,几步抢上坛城,一把握住玄奘的手臂:“法师!适才菩萨所言,法师可听清了?唯有亲赴西天,拜佛求经,方能解朕心中之结,度天下苍生之苦!此等宏愿,舍法师其谁?!”帝王的目光灼热而迫切,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与重托。
玄奘迎上皇帝的目光,眼神澄澈而坚定,无喜无悲。他缓缓抽出手臂,后退一步,对着李世民,也对着这喧嚣红尘,深深一揖:
“陛下,贫僧玄奘,愿效犬马之劳,前往西天,求取真经。祈保我王江山永固,度幽冥无主孤魂,解众生倒悬之苦。贫僧此去,定要踏平坎坷,扫尽妖氛,取回真经!不取真经,誓不东归!”
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金玉坠地,响彻在寂静下来的广场上。那份平静下的决绝,令见惯风浪的李世民亦为之动容。
“好!好!好一个‘不取真经,誓不东归’!”李世民龙颜大悦,连道三声好,“法师有此宏愿,乃我大唐之福,苍生之幸!”他环视群臣,朗声道:“传旨!赐玄奘法师为‘御弟’,加封‘三藏’之号!总领西行取经事,代朕躬行,以示虔诚!”
“陛下圣明!”群臣山呼。
李世民解下腰间一枚九龙盘绕的羊脂白玉佩,亲手系于玄奘腰间:“御弟,此乃朕随身之物,见此玉如见朕躬!一路之上,凡我大唐州县,见此玉佩,必当竭力相助!”
“谢陛下。”玄奘双手接过,神色依旧平静。
皇帝目光扫过,又道:“取经路遥,凶险莫测。来人!取紫金钵盂一只,赐予御弟化斋之用!再备通关文牒一纸,沿途签押,以通关隘!”立刻有内侍捧上金光闪闪的钵盂与盖有玉玺大印的通关文牒。
玄奘一一收下。那紫金钵盂入手沉重,象征着帝王的恩宠,亦是红尘羁绊;通关文牒,则是通行人间的凭证。
李世民看着眼前这清瘦却挺拔的僧人,心中百感交集。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御弟此行,千山万水,妖魔鬼怪无数。朕当为御弟择一二神通广大的徒弟护持…”
话音未落,玄奘却微微摇头,合十道:“陛下,求取真经,贵在心诚志坚。一路艰险,皆是修行。若有神通护法随行,虽可免皮肉之苦,却恐失却磨砺本心、体悟众生之机缘。贫僧…愿孤身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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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前往?”李世民与群臣皆是一惊。十万八千里,妖魔遍地,孤身一人?
“是。”玄奘目光坚定,“心无挂碍,方得自在。以凡躯历劫,方能证得真经之重。”
李世民凝视玄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御弟心意已决,朕…准了!然此去凶险,朕心难安。”他猛地转身,对工部尚书道:“传旨!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于长安城外灞桥之畔,起造‘望经楼’一座!朕要日日登楼,西望御弟归程!”
旨意传下,自有官员火去办。
三日之后,长安城外,灞水之滨。
秋风萧瑟,吹动玄奘身上那件半旧的棉布袈裟。他背负着一个简单的行囊,内装紫金钵盂与通关文牒,腰间系着九龙玉佩。再无长物。
灞桥两侧,百官肃立,旌旗招展。太宗皇帝亲率文武,设下御酒长亭。亭内素席铺陈,清茶一盏,素酒三杯。
李世民端起一杯素酒,递与玄奘,声音沉凝:“御弟,此去西天,路远山高,朕以此薄酒,聊壮行色。盼御弟珍重法体,早得真经,功成东返!”
玄奘双手接过,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液入喉,带着帝王的期许与尘世的牵绊。
“陛下珍重,贫僧去也。”他放下酒杯,双手合十,对着皇帝,对着百官,对着这煌煌帝都,深深一礼。
再无多言。玄奘转身,迈步踏上西去的官道。单薄的背影在秋阳下拉得很长,孤单,却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袈裟在风中微微摆动,步履沉稳,一步步走向那黄尘漫卷、吉凶未卜的遥远西方。
百官静默,目送那身影渐行渐远。
李世民独立长亭,久久凝望,直到那一点褐影消失在官道尽头,与苍茫天地融为一体。他缓缓举起第二杯酒,却不是饮下,而是倾洒于灞水之中。
“御弟…朕在长安,等你真经东来!”
灞水汤汤,带着御酒的气息,呜咽着流向远方,仿佛在应和着帝王那无声的祈盼。
长安城头,新筑的“望经楼”刚刚搭起地基的轮廓。而在万里之遥的五行山下,那双熔金的火眼穿透山岩,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死死盯住了南赡部洲的方向。流沙河底,百剑穿心之苦间歇作的妖魔,在浑浊的水底出无意识的嘶吼。鹰愁涧的寒潭深处,白龙马不安地刨动着蹄下的碎石。高老庄外的山林里,一头懵懂的野猪精,正对着水中倒影里那张丑陋的猪脸,出困惑的哼唧。
西行的路,已然在玄奘脚下展开。而牵引着这凡僧与那诸般业障妖魔的命运之线,正在冥冥之中,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收拢,指向那佛光普照的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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