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职?”唐晰毫不示弱,玄铁护腕下的手指已悄然扣住了几枚冰棱般的透骨钉,出危险至极的机括运转声,“我徒儿几次三番濒死皆是在你武当‘庇护’之下,司玉衡,你安的什么心?!”
“你——!”
“你才——!”
两位素来以沉默寡言、冷静自持闻名于世的宗师巨擘,竟像两个被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彻底抛弃了所有体面与涵养。
一句句诛心之论,一声声厉声指责,犹如最锋利的暗器,在这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海滩上激烈碰撞,来回飚射。
他俩争得面红耳赤,额角青筋暴起,素日里深不可测的眼眸只剩下对对方的滔天怒火和寸土不让的偏执。
此情此景,荒诞得如同两个市井悍妇在当街对骂,哪里还有半分宗师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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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微真人!您贵为武林泰山北斗,如此染指我唐门亲传弟子,不怕天下人耻笑吗?”一个年轻的唐门弟子按捺不住,涨红了脸高声喊道。
“就是!卫师兄是我们唐门的!轮不到外人来抢!”另一个唐门弟子立刻帮腔。
“放屁!”玄石此刻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梗着脖子吼了回去,唾沫星子乱飞,“我们掌门真人那是心怀天下,悲悯同道!哪像唐门主,自己徒弟都护不住几次!”
玄石脑子突然灵光了,分析得头头是道,“再说了,我们武当是正一道,三丰祖师爷当年与峨眉郭襄祖师那一段武林佳话谁人不知?”
“祖师爷尚且情之所钟,我们掌门真人正当盛年,道法自然,情缘亦是天道,难道要学某些人,一把年纪还跟个木头傀儡过一辈子不成?!”
他这话又毒又刁,直接把张三丰和郭襄的往事搬了出来,更是直戳唐晰大龄未婚的痛处。
“玄石师弟说得对!”玄风也加入战团,语气沉稳极具说服力,“终南山一事,若非掌门真人暗中留意,卫莲少侠岂能安然?风间雾在后山追杀,又是谁及时赶到?”
“更不用说卫莲少侠前些日子中毒,掌门真人忧心如焚,这份心意天地可鉴!岂容尔等污蔑!”
“你……你们武当强词夺理!”唐门弟子气得跳脚。
“是你们唐门霸道蛮横!”武当弟子寸步不让。
两派弟子脸红脖子粗地吵成一团,唾沫横飞,引经据典,互相攻讦,场面混乱不堪。
其他门派的豪杰们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
惊愕、茫然、匪夷所思,甚至有人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怀疑是不是蛇盘屿的血战太过惨烈,自己出现了幻觉。
唐柔头痛欲裂地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前这荒诞绝伦的景象让她站立不稳。
平日里她是喜欢看些江湖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可……可这出戏码也太过离奇!
她那冷得像块千年寒铁且眼里只有机关傀儡的兄长,竟会为了一个徒弟,当众和武当掌门争风吃醋?还有那位传闻中修太上忘情道、不食人间烟火的希微真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磕的那些本子里的故事竟是真的不成?这念头让她一阵眩晕。
季昭凤眸微微眯起,看着场中剑拔弩张的两人,嘴角噙笑,眼底闪过洞悉一切的了然。
万昭懿饶有兴致地挑起一边眉毛,从随身的布兜里掏出一把干果磕了起来。
封九霄则是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看看突然之间变得妙语连珠的唐晰,又看看那位已经撸起袖子、仪态全无的武当掌门,只觉得这画面魔幻至极,让他有种想点评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无力感。
就在这片震耳欲聋的争吵与混乱达到沸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一黑一白对峙的身影和两派弟子的口水仗牢牢吸住时——
一道青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到礁石的阴影之下。
卫听澜屏住呼吸,看准时机,趁着唐晰被司玉衡一句“失职之师”激得浑身杀气暴涨、注意力完全被转移过去的刹那,该出手时就出手!
他双臂稳稳穿过卫莲的腋下和膝弯,如燕子抄水般将对方的身体抱离了那块礁石。
卫听澜不敢耽搁,将卫莲抱紧,脚下力,整个人贴着地面疾掠而过,朝着不远处海龙帮停泊船只的方向一路狂奔!
礁石滩上的争吵声浪震天响。
“司玉衡!你今日休想带走他!”
“唐晰!你冥顽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