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澜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石桌上,出清脆的撞击声,方才还温润如玉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甚至隐隐透出一股狰狞。
“司玉衡……”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名字,眼神里温雅之意尽褪,只剩下滔天的怒火,“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一副冰清玉洁的仙人模样,实则……实则……”
他猛地一掌拍在石桌上,震得杯盏倾倒,茶水洒了一桌,“心思龌龊至极!”
这突如其来的暴怒让一旁侍立的丫鬟吓得一哆嗦,慌忙低下头,徐娇娇也缩了缩脖子,但眼底闪烁的却是兴奋的光芒——好戏来了!
卫听澜“唰”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完全陷入到自己愤怒的情绪里:“他凭什么?啊?凭什么把莲弟……把莲弟的……留在他武当山?”
“还问药仙谷要了那些劳什子的防腐药草,弄了什么寒玉床!他日日对着莲弟,谁知道他存了什么肮脏心思?有没有对着莲弟的……做出什么亵渎之事!”
他越说越气,额角青筋都迸了起来,如果司玉衡就在眼前,他一准就要扑上去将其撕碎。
徐娇娇看着卫听澜这副随时要爆炸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努力做出担忧劝解的表情:“哎呀,消消气,消消气!司玉衡武功那么高,你又打不过他,何必……”
“打不过也要打。”卫听澜厉声打断她,怒火彻底冲垮了理智,“我卫听澜今日若不能把莲弟从那伪君子手里抢回来,誓不为人!”
他骤然转身,对着演武场边待命的亲卫吼道:“备马,本王要再上武当!”
徐娇娇差点笑出声,赶紧用胖手捂住嘴,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她偷偷拽了拽旁边卫莲的斗篷袖子,用气音飞快地说:“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醋劲儿……啧啧啧,有好戏看了!走,跟姐看热闹去!”
她挤眉弄眼,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卫莲脸色铁青,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心梗。
刚才听到卫听澜那些关于“龌龊心思”、“亵渎之事”的控诉,现在又目睹徐娇娇看好戏的兴奋劲儿,这一切就像是无数只苍蝇在他脑子里嗡嗡乱飞。
他严重怀疑,卫听澜不是被徐娇娇那个不靠谱的“厨神恋爱系统”荼毒了心智,就是被唐柔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彻底洗了脑。
眼下卫听澜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他怒不可遏,想起上次回唐门时在表姐书架上看到的那些话本子——《冷面道长与毒公子》、《武当雪,唐门莲》、《参商劫》……
一堆有伤风化的书名,以及里面臆想出来的关于卫莲和司玉衡之间“荡气回肠”、“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字字句句都像淬过火的利刃扎进他心里。
尤其是想到司玉衡可能真的对着莲弟的躯壳……他简直要疯!
王府亲卫办事效率极高,不多时,三匹雄健的骏马已被牵至前庭。
卫听澜翻身上马,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脸上犹带未消的怒意,眼神却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这三个月的苦练,几乎将王府演武场的地砖都磨平了一层,自信武功已非吴下阿蒙。
徐娇娇爬上另一匹马,偷笑的间隙还不忘对卫莲招手:“快!伙计!跟上王爷!”
卫莲沉默地翻身上马,斗篷下摆在鞍上铺开,他隔着薄纱又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卫听澜。
虽然脑仁还在嗡嗡作响,但看到卫听澜这副为了抢回自己的“尸体”而元气满满的样子,心底竟诡异地生出些许老父亲般的欣慰之情。
罢了,随他闹吧。
襄阳府的城墙在蹄声中飞后退,快马加鞭,劲风扑面,武当山云雾缭绕的巍峨轮廓很快便出现在视野之中。
山色青翠,微风拂面,却半点浇不灭卫听澜心头的怒火。
马蹄踏上山道,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
没过多久武当派的山门便近在眼前,几个腰悬长剑的守山弟子正肃立值守。
卫听澜勒住缰绳,骏马出一声长嘶。
那几个弟子一见又是这位煞星,脸上齐齐露出既无奈又疲惫的神情,眼神凄苦得像是吞了一大口黄连。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弟子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对着马上的卫听澜深深一揖,语气近乎哀求:
“王爷,您就高抬贵手吧!掌门真人虽在闭关清修,但他最忌讳旁人对卫莲公子……”
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得似是在说什么惊天秘闻:“上月,那位名人榜上排第三十九位的赵老前辈,您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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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论剑大会上,他仗着自己资历老就口无遮拦,大骂卫莲公子是红颜祸水,乱了掌门道心,还说什么死得好……”
听闻此言,卫莲的眉梢轻轻挑动了一下——红颜祸水?他?
那弟子心有余悸地继续道:“结果……唉!掌门真人直接约战,不到三十招!赵老前辈那双手就被掌门真人的重剑拍成肉饼,养了快两个月了,听说现在还拿不住勺子呢!”
他看向卫听澜的眼神充满了真挚的恳求,“掌门真人他对您,那已经是手下留情,顾念着卫莲公子的情分了!王爷,算了吧!您何必如此执着?逝者已矣,就让卫莲公子安息吧!”
卫听澜端坐马上,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显然并未被这番“劝解”打动,反而越愤懑。
他刚欲开口驳斥,另一个年轻些的弟子像是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嘀咕了一句:“更何况那身子也留不住了呀……”
“住口!”年长弟子脸色大变,厉声呵斥。
但话已出口,再无回转的余地,卫听澜瞳孔骤缩,厉声喝问:“你说什么?什么留不住了?给本王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