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因为我是医生。”
“我不信医生。”
她笑了:“那你信什么?”
秦修远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我信海水很冷。”他轻声说,“冷到能让人清醒。”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秦修远不由得绷紧了身体,但是周绮没有勉强他。
但自那以后,她每天都会“恰好”路过他的阁楼,带来一份热汤或面包。
起初,秦修远总是拒绝。
直到某天深夜,他又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发抖地冲到浴室干呕。
镜中的男人眼眶凹陷,嘴唇干裂,像个行尸走肉。
‘这是我吗?’
他盯着自己看了很久,忽然抓起外套冲出门。
周绮的诊所还亮着灯。
她开门时,手里还拿着一本医学期刊,眼镜微微滑到鼻梁,看起来有些惊讶。
“我……”秦修远攥紧衣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想试试心理治疗。”
心理治疗是一个十分漫长且痛苦的过程。
而他的治疗一开始也并不顺利。
每当周绮问及过去,秦修远就会沉默。
直到某次,他在放松状态下无意识地说出一个名字:“……裴柔嘉。”
周绮笔尖一顿:“她是谁?”
秦修远猛地清醒,脸色煞白。
“不重要。”他踉跄着站起身,“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周绮没有阻拦,只是递给他一份资料:“隆德大学的心理学硕士项目,专攻创伤修复。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推荐。”
秦修远愣住:“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需要一个方向。”她微微一笑,“而心理学,或许就是一个适合你的方向。它不仅能让你先救自己,再救别人。”
周叙白的话似乎触动了他。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烧掉了行李箱夹层里的照片——那是他带走的和裴柔嘉唯一的合照,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们在天台用易拉罐拉环当戒指,笑得像个傻子。
火焰吞噬了少女温柔的眉眼,也烧尽了他最后一丝留恋。
第二天,他敲开周绮的办公室门。
“你说的那个项目,我想申请。”他鞠了一个躬,声音闷闷的,“但我没有相关经验。”
周绮笑了:“我有朋友在招生处,可以帮你争取一个面试机会。”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得先学好瑞典语。”
秦修远点头:“我会的。”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
裴柔嘉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截图。
在机场安检口,秦修远摘下手表扔进垃圾桶的画面。
那是她送他的订婚礼物。
助理小心翼翼道:“秦先生之后可能用了假护照,在英国之后,我们就查不到任何记录了……”
裴柔嘉合上电脑,声音冰冷:“继续找。”
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掌控一切的人。
现在才知道,原来真正决绝的人,从来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