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景天摊开手,剑粉从他指缝漏下,“当你心里认定‘这是剑’,它就真成了剑;可当你不把它当剑,它连块泥巴都不如。”他突然指向逍遥子的眼睛,“真正的剑,在这儿!”又指向他的胸口,“在这儿!唯独不在你手里!”
逍遥子突然想起小时候,他还没学剑时,曾用弹弓打落过三丈外的麻雀。那时没人教他“弹弓独尊”,可石子飞出时,他心里清清楚楚知道能打中——就像方才用掌风撕裂幽冥谷时,他明明没握剑,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个剑修。
“小子,你现在走进了个死胡同。”景天突然蹲下来,与逍遥子平视,“你总想着‘九神剑意’和‘一剑独尊’哪个厉害,就像在想米饭和馒头哪个更能填饱肚子。可真正饿疯了的人,抓着树皮都能啃得香!”
他捡起一块碎石塞进逍遥子手里:“拿着。别把它当石头,当它是你这辈子最趁手的剑。现在,去劈了那块歪脖子树。”
逍遥子握着碎石,指尖沁出冷汗。李三思教他的劈剑要诀在脑子里翻涌:沉肩、坠肘、力达剑尖可景天刚才明明说要忘了这些。
“别想招式!”景天突然大喝,“想想你小时候被狗追时,扔石头的感觉!想想你第一次爬上树掏鸟窝时,抓着树枝的感觉!”
少年浑身一震。记忆突然回到七岁那年,大黄狗追得他满街跑,他抓起路边的石子就扔,根本没想过什么姿势,只知道“要打中”。那一瞬间,手臂、手腕、指尖像是长在了一起,石子飞出的弧度比任何练过的剑招都更自然。
“对喽!”景天眼睛一亮,“就是这股劲!”
逍遥子突然动了。他没有沉肩,没有坠肘,只是像扔石子似的将碎石甩了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耀眼的剑气。可那棵需要两人合抱的歪脖子树,竟从中间齐齐断裂,断口平滑得像被打磨过。更诡异的是,那块碎石穿过树干后,竟完好无损地落在地上。
李三思瞳孔骤缩:“无无锋破体?这不可能!他连基础心法都没练全!”
“基础心法?”景天冷笑,“当年我在余杭镇用骰子杀人时,连内功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转头看向逍遥子,“现在明白没?你师父的剑是学出来的,我的剑是活出来的。你要学哪个?”
逍遥子望着自己的手掌,刚才甩碎石的动作明明毫无章法,却比任何一次按“要诀”出剑都更顺畅。经脉里的真气不再冲撞,反而像溪流般绕着五脏六腑缓缓流动,所过之处暖洋洋的。
“我”少年突然抬头,眼神里的迷茫散了大半,“我不想学任何人的剑。”
景天挑了挑眉:“哦?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试试用自己的方式握剑。”逍遥子捡起地上的碎石,这次他没有甩出去,而是用掌心轻轻摩挲,“师父的‘一剑独尊’太刚,师爷的‘无锋之道’太柔,或许或许能有第三条路。”
李三思突然厉声道:“胡闹!剑道哪有什么第三条路?”
“怎么没有?”景天突然大笑,笑得直拍大腿,“当年我把蜀山剑法和魔族诡道掺在一起用的时候,你师祖差点没把我逐出师门!可后来呢?我用那四不像的剑法挑了魔教总坛,他老人家偷偷给我塞了瓶三十年的女儿红!”
他突然跳起来,在逍遥子背上狠狠拍了三下:“好小子!总算开窍了!记住,剑谱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师父的剑是冰,我的剑是水,你要是能把冰烧成水,把水冻成冰,那才叫真本事!”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破空之声。景天眼神一凛,屈指一弹,一道透明剑气迎了上去。只听“铛”的一声脆响,一枚青铜令牌被剑气劈成两半,落在地上。
令牌上刻着个“魔”字。
“看来有人不乐意我们在这儿说悄悄话。”景天抓起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下巴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每颗水珠里都映出杀气,“小子,刚好试试你的第三条路——用你那半吊子的冰和水,来会会真正的邪魔歪道!”
逍遥子握紧掌心的碎石,突然现自己不再纠结“锋”与“不锋”。当杀气逼近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回忆剑招,而是想把掌心的暖意送出去——就像小时候给冻僵的流浪猫捂爪子时那样自然。
月光下,少年的眼神亮了起来。或许真正的剑道,从来不是选a或选b,而是知道a是什么,b是什么,然后笑着说:“我选我自己。”
李三思望着徒孙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十年前,景天也是这样握着根烧火棍,在蜀山弟子的嘲笑声中,劈开了锁妖塔的第一层石门。那时的老怪物说:“规矩是给不敢打破规矩的人定的。”
夜风再次吹过幽冥谷,这次没有腐臭,只有少年掌心散出的、混杂着冰与水的奇异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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