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掸子冷漠地看着风从指尖溜走。“就算我没有做修仙界的梦,我也不会过这样的人生。”
年老的陆掸子送走自己的双亲,坐在楼顶,凝望夜空。
“万山林,想起来了。”话落,她任由自己的身体被狂暴风切割成一层层的薄皮,化成一丝丝细雨落入万山林的土地。
第三重,死前黄粱一梦。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一样包裹着陆掸子的每一寸意识。
陆掸子睁开无数的眼睛,眼前只有一片虚无。
没有光,没有形状,甚至连黑暗本身都仿佛不存在。
陆掸子感觉不到任何存在,仿佛已经溶解在这片虚空之中。
陆掸子咧开嘴笑了,交叠的牙齿在虚无中闪着森白的光。
“就这点本事?”陆掸子对着虚空大喊,声音却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连回声都没有留下。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本该存在的位置刺入,像是有千万根针同时扎进大脑。
陆掸子看见自己站在悬崖边,不是一个人,而是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
女孩仰起脸对她笑,嘴唇蠕动着在说什么,但陆掸子听不见。
“我没有孩子。”陆掸子咬着牙说,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是流淌着岁月的血。
疼痛让陆掸子清醒了一些:“你在篡改我的记忆。”
虚空没有回应,但那些画面变得更加清晰了。
现在她看到自己在给那个不存在的女儿梳头,女孩的丝从她指间滑过,触感真实得可怕。
陆掸子知道这是假的,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
真实的疼痛像闪电般劈开幻觉,那些画面如玻璃般碎裂。但下一秒,更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时间开始错乱。陆掸子看见自己同时站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在过去承欢亲人膝下,在现在对抗意识的污染,在未来坠入梦乡。
每一个场景都无比真实,每一个“她”都确信自己才是本体。
记忆的丝线被粗暴地扯断又胡乱拼接,她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生过的,哪些是万山林塞进她脑子里的杂质。
“我是陆掸子。”她喘息着说,声音嘶哑。“太和玄宗问心峰亲传弟子,修欢道……”
说到这里陆掸子突然卡住了。
这对吗?哦对的对的。
不对,她真的是一个修士吗?
记忆中呈现截然不同的画面,摩登大楼中她事业有成,有权有势。
千万指甲划开流动的皮肉,鲜血涌出,在虚无中形成诡异的悬浮血珠。陆掸子用沾血的手指在伤口旁边写字:我是陆掸子。
血字刚成,皮肤就开始蠕动,伤口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
陆掸子狞笑着,再次撕开刚刚长好的皮肉,把字刻得更深。
疼痛让她大笑出声,笑声在虚空中扭曲成怪异的音调。
虚空开始旋转,无数记忆碎片如刀片般向她飞来。陆掸子看见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颤抖,看见师尊不舍的眼神,看见同门师兄妹的哭嚎。
每一段记忆都被扭曲放大,痛苦被拉长成永恒。
陆掸子头痛欲裂,她的自我认知正在崩塌,像沙堡遇上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