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隔了许久,白珠怜才轻声道:
&esp;&esp;“疼。”
&esp;&esp;南枝赶忙松开,半悬般虚握着,转念又懊恼。
&esp;&esp;这下要被她逃走了。
&esp;&esp;但那截细白的手腕往下坠了坠,重新落回她掌心。
&esp;&esp;养徒弟第11天
&esp;&esp;雾很重。
&esp;&esp;隐约渗着凉意,黏腻地贴在衣物里头,迂回腐蚀肌肤。
&esp;&esp;南枝掌心略松了松,到底还是环住了她的手腕。
&esp;&esp;在视线完全模糊的世界里,触觉最先占据了全部注意力。
&esp;&esp;白珠怜不晓得是她自己单独这样,又或者南枝也是如此。
&esp;&esp;那一点松开的空隙,随着呼吸节奏起起伏伏,一下又一下,若有似无贴了上来,又在下一瞬分离。
&esp;&esp;比起最开始强有力的禁锢,竟然还叫人难捱。
&esp;&esp;但最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是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接触。
&esp;&esp;呼吸下意识滞了一秒,随后白珠怜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手腕上挪开。
&esp;&esp;这样慌乱无序的时候,那句“利用”又浮了上来。
&esp;&esp;没由来的,就回忆起很遥远的一段时光。
&esp;&esp;那时候她还没遇见从嫦。
&esp;&esp;人间的战火纷飞,虽乱,但尚还未烧到她的家乡。
&esp;&esp;彼时,她好像还有个妹妹,那一年才4岁,连正经的名字都没有,因生在了四月头上,就叫作四娘,简单明了。
&esp;&esp;凡人讲究嫁女,说女儿长大以后,嫁人时犹如泼出去的水,便不是自家的了,故而重男轻女,只将儿子看作家人。
&esp;&esp;那几年的光景,倒并不如是。
&esp;&esp;只因当时即为的皇帝喜好美色,每年都要从全国各地征秀女。
&esp;&esp;一旦征上了,无论叫皇帝看上或是没看上,那都是回不来了。
&esp;&esp;这样一年年征着人,又连续逢上天灾,饿死了好多穷苦人。到四娘出生时候,女儿家的身份一下子拔了上来。
&esp;&esp;家家都盼着生个女儿,养到七八岁,送到府衙,便能换不少东西。
&esp;&esp;白珠怜半眯眼,努力回想了一下,她当时换了些什么来着?
&esp;&esp;身披织锦狐绒大氅的大人往下睇了一眼,手中折扇往左一摇,她的父母即刻欢天喜地跪下谢了恩。
&esp;&esp;周遭人声沸沸,时不时传出几声艳羡或祝贺。
&esp;&esp;恭喜嫂子啊,居然换得三斗,真是好福气!
&esp;&esp;她伏身倒在地上,才知道原来雪这样薄的东西,从天上落下来,也能压得凡人起不了身。
&esp;&esp;那位大人尖细着嗓,也道一声好福气,不过不是给她娘,而是给她。
&esp;&esp;他说姑娘福气好,分在了上等,等将来入了宫,要好好利用这张脸,往后当了娘娘,可别忘了他这个引荐人。
&esp;&esp;在上京的路上,白珠怜才第一次觉得自己确实好福气。
&esp;&esp;她们一行人走得慢,还没到京城,国破了,遍地是战乱死尸。
&esp;&esp;那大人是狐绒大氅也不要了,揣着金银细软,丢下秀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