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外面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屋内依旧没有动静,他们终于是有点失望了,只好低声道:“你不去那算了,不过……你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师父。”
&esp;&esp;另一人补充道:“还有我们师父。”
&esp;&esp;说完,两人再度互相望了一眼,便要走,这时,云清如却终于开了门,两人一年惊喜,听她道:“我跟你们一起。”
&esp;&esp;……
&esp;&esp;云清如的体质觉醒在十二岁的时候。
&esp;&esp;那时候,秋成也只知她是与月或者夜晚有关的体质,给她寻了些好宝贝,让她觉醒,不过却也从未想过,她会是玄烛仙体。
&esp;&esp;那日,是她第一次见到天谕山的仙尊。
&esp;&esp;从此之后,她便开始接受仙尊的教导。
&esp;&esp;她与别人是不一样的,不光她师父这么说,仙尊仙帝们也这么说。或许她是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否则不会站在这白钰山的峰顶上眺望整个天谕山。
&esp;&esp;那段时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什么树上的鸟了,她穿梭于云端之上,是鸟还是什么,她早已不在意。
&esp;&esp;风婷死了。
&esp;&esp;风婷便是小时候为她带来第一碗汤羹的那女孩,当年云清如第一次和他们溜进灵果园,摘得了留芳果,那是她这一生,第一次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里长出芽来。
&esp;&esp;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以前有些东西埋的有多深,后来破壳而出就让她有多惊讶。
&esp;&esp;后来她将那些埋藏的东西继续掩埋,像是一朵纯白如雪的花,必须用最精致的花盆来装饰,然而当风婷死了,那些掩埋的东西便再次涌了出来,比她想象中更汹涌,更无法控制。
&esp;&esp;这时候的云清如还是元婴。
&esp;&esp;她从来不知道,一次小小的历练任务可以夺走那么多人的性命。
&esp;&esp;她站在白钰峰峰顶远远望着天谕山中的这一片“安居乐业”,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与外面的人不一样,他们都是世上罕见的天才,她更是站在这些人之上,而唯一的相同点,便是他们都是“人”。
&esp;&esp;她是人,她师父也是,云家众人也是,风婷也是。
&esp;&esp;就是这样的“人”,却自诩不同,将自己划分为三教九流。他们一定要爱着某些人,一定要厌恶着某些人。甚至这个人,也可以是自己。
&esp;&esp;秋成走到了她身后,唤了她一声,“小如。”
&esp;&esp;“师父。”云清如回过头来,看着满头苍发的秋成。
&esp;&esp;秋成年龄已经很大了,大罗金仙已经是他此生的最终点,然而他常常看着眼前自己的这个徒弟,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新生。
&esp;&esp;这时候,他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他刚开了一句口:“小如,云家……”
&esp;&esp;云清如便打断他,“师父,我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esp;&esp;云家与魔修合作,妄图吞并另一个小家族,却被反其道而行之,如今就快要灭亡了,希望天谕山这边能够帮忙。
&esp;&esp;然而这种事天谕山本就不该多管,只是看在云清如的面子上,向她问了一句。
&esp;&esp;若云清如希望天谕山可以帮忙,这便是她欠在天谕山头上的人情。
&esp;&esp;然而,云清如听说了此事,却不为所动。
&esp;&esp;无论这些年,她与云家来往了多少书信,云家又从她这里获取了多少东西,这次他们做错了,便就是做错了。
&esp;&esp;云清如再度转身,她看着面前的悬崖,袖袍被大风吹的鼓动,道:“师父,这次我下山做任务,看到了很多死人,皆是因为魔修,风婷也死了。”
&esp;&esp;这件事秋成是知道的,但有的事他安慰没用,他一向知道,自己的弟子会把这些事都藏在自己心底。
&esp;&esp;云清如继续说,“这些年,云家已经从我这里获得了不少东西,那些本不该是他们的,只因他们生养了我,便获得了那么多东西,已经够多了,他们如今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esp;&esp;秋成道:“盛极而衰,物极必反,这些年,就算你没给过云家什么,云家也从你的名声上捞到了不少东西,一切都来源于他们的野心,这一切,本就和你无关。”
&esp;&esp;云清如没说话,她依旧望着远处一抹缓慢移动的流云,秋成也没有说话,直到他快要离去时,云清如才又道:“他们活该,风婷却不该如此。”
&esp;&esp;秋成又停住了脚步,继续听她说,“所有人都不该如此……为何,一定要死这么多人呢?魔道为何会存在于世间?”
&esp;&esp;两人之间寂静了一会儿。
&esp;&esp;“因为……”
&esp;&esp;秋成正要开口,却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因为,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esp;&esp;云清如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转过身来时,秋成已经行礼,两人异口同声道:“见过百彧仙尊。”
&esp;&esp;百彧仙尊轻轻挥了挥袖袍,用仙力抬起了他们的身躯,走到了云清如身边。
&esp;&esp;有关云清如的修行,一向是百彧仙尊在指导,对云清如而言,百彧仙尊和她的师父秋成,几乎没什么差别。
&esp;&esp;此刻,他与云清如一同瞧着面前延绵不绝又寂静斐然的天谕山,这宛如世间净土一般的存在。
&esp;&esp;“正所谓天地平衡,我们所利用的每一分资源,都是从他人那里掠夺而来,有人欢乐,便有人受苦,但其实,人之痛苦与幸福,本就是不成比的东西。”他缓缓地说着。
&esp;&esp;“魔道,也是三千大道之一,代表的乃是人之欲望,魔道,是灭不干净的,当然,这也与人心有关,若非风婷之死,你也不会如此憎恨魔修,云清如。”
&esp;&esp;说到最后,他又唤了一声云清如的名字。
&esp;&esp;“无关这些人如何,这个世界如何,而是,你是如何看待这一切的,你当初修行是为了离开云家,那现在呢,你修行是为了什么?你要明白,那些人,在你的这里,是怎样一种存在,你对他们而言,又是怎样一种存在。”
&esp;&esp;说着,他指了指云清如的心脏。
&esp;&esp;云清如就这般站着,似乎是在思索百彧的话,秋成站在后面,也没有打断两人的意思。
&esp;&esp;本以为这次对话会就此结束,这些问题,对于还是元婴修为的云清如而言,还需思考一段时间。
&esp;&esp;然而忽然,云清如却喃喃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