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心感激地眨了眨眼。
她终于要帮忙说服剩下的猫了!
蚂蚁也走上前来:“我愿意和你学习战斗本领!”
“我也是。”肉桂来到他身边。
捣蛋鬼和手套又对视了一眼。
“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有狐狸。”捣蛋鬼说道。
“而且还有狗。”手套甩了甩尾巴,“只有鸽子脑袋才会拒绝向武士请教战斗技巧。”
虎心向杂鱼和阿痴眨了眨眼:“你们会答应吗?”
“我想,多学点儿本领总归不是坏事。”杂鱼承认道。
“只要这只外乡猫别以为自己是我们的领就行。”阿痴说道。
“我们所有猫都是平等的。”杂鱼向虎心强调。
“我只是想提供一些帮助。”虎心谦虚地低下了头,他的思绪飞回了影族。那时,焦毛和雪鸟差一点儿就苦苦恳求他去当族长了。然而这里的猫却不想被任何猫领导,尤其不想让他上位。他突然就不再生守护者们的气了。不需要背负沉重的责任让他感觉神清气爽。这些猫只是想向他学习一些战斗技能,好抢回他们自己的药草田而已。这些猫的单纯让他心中一暖。他咕噜起来:“那我们这就开始吧。”他走到洞穴中央,做出了橡毛当初教他的第一个战斗蹲伏动作。他转头看了看围观的众猫:“这是最简单的起手姿势,可以衔接绝大多数的战斗动作。”
不一会儿,守护者们就开始结伴练习各种动作。虎心在猫群间往来巡视,纠正他们的蹲伏姿势,或是针对该用哪只脚着地、哪只脚反击提出建议。他一边指点一只只猫,一边想起了教导滑爪的日子。他曾与学徒在森林里度过一个个漫长的白天,练习那些用来抵御雷族猫、迷惑河族猫、绊倒敏捷的风族猫的动作。那都是在他的学徒背叛族群、泼皮猫扰乱撕裂影族之前的往事。这些记忆像棘刺一样扎进他的心里,他强行把注意力放回了当下。这些猫想要学习的是如何打败狐狸,而不是打败另一族的武士。这里没有泼皮猫,更没有族群,他们没有什么好背叛的。
虎心看向他和鸽翅的窝铺,鸽翅已经把下巴搭在窝边睡着了。她看上去那样安静,那样满足。她闭着眼,耳朵在梦中微微颤动。她和她肚里的幼崽就是他现在需要操心的全部内容。
暴烈的叫声惊动了他:“我觉得我们学的战斗动作已经够多了。现在我们需要拿出一套方案来。”
鸽翅睁开眼,睡眼惺忪地向他们望来。虎心安慰地向她眨了眨眼,然后转向暴烈:“对付狐狸的方案吗?”
暴烈点点头。
“我们必须记住,我们是在协同作战,而非单打独斗。”虎心回忆起草坡上的那场遭遇战,当时每只猫都在勇敢地战斗,但他们全无配合意识。他严肃地看着守护者们,他们现在都扭过头来注视着他。“留神你们周围的猫的动向,用你的动作去与他们相互配合。你的攻击必须填补上他们的每一处破绽。你们要懂得寻找有用的机会,一旦族猫遇险,你就要立刻帮他们转移对手的注意力。”看到守护者们目光中闪动着的困惑,他改口道,“只要你们的朋友遇险就这样做。”但他又犹豫了。这些猫会把彼此视作伙伴吗?还是只是在一个洞穴里生活的邻居而已?
一片灰毛飘进了他眼角的余光。鸽翅向他们走来。“我这些天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向狐狸动袭击。”她走到虎心身旁重重地坐了下来,显然还没有完全摆脱睡意,“如果我们的队伍能够占据有利地形包围草坡,那么就可以派一只猫去中间做诱饵。”
“诱饵?”虎心看了她一眼,不安之情在他的皮毛间震荡。
“让狐狸以为周围没有危险,然后我们就能出其不意地动袭击。”她解释道,“诱饵必须是一只外表完全无害的猫。”她似乎有些不适,于是调整了一下鼓胀的肚子的姿态,“比如说我。”
“不行!”在虎心张嘴之前暴烈就大声制止了她。
“你怎么能让你的孩子也身处险境呢!”阿痴震惊地盯着她。
虎心严厉地瞪着鸽翅:“你绝对不许靠近药草田一步。”
“但是我也想帮忙。”鸽翅仍在抗议,“如果你不让我去,我肯定会为你担心的!”
“我可以当那个诱饵。”塔尖走上前来。这是他这些天来头一次将目光聚焦在其他猫的身上。他看看暴烈,又看看虎心,一双黄眼精光闪烁。“我又瘦又矮,而且绝大多数时间里都像个无害的老疯猫。”
“你才不是……”塔尖打断了暴烈:“我知道我的思维飘忽不定、神志时常迷失,但我并不是傻子。那两只狐狸必须被驱逐。药草田至关重要。我的脚力足够快,而且我相信你们会保护我。”他的目光从守护者们身上依次扫过。每只猫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你确定吗?”暴烈问他,“那你可必须得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该做的事情上。”“我确定。”塔尖向她保证,“而且我能做到。”虎心担忧地观察着这只特立独行的公猫的眼神:“你能做到……集中精力吗?”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塔尖与“不可见的猫”的对话。塔尖当然不可能与星族进行沟通。但虎心还是忍不住害怕,万一那些透明猫的一员突然想在塔尖引诱狐狸时和他聊天怎么办。塔尖的尾尖颤了颤。“当然。”他打趣地挤了挤眼睛,“我知道在你看来我就像个羽毛脑子,但你不应该以眼见的表象评估像我这样的猫。总有一天你会懂得欣赏我。我们甚至有可能成为好友。”虎心眨了眨眼。他和鸽翅在此地逗留的时间足够让他与这里的任何一只猫成为好友吗?他一直想着,一旦鸽翅生下幼崽、幼崽断奶长到能远行的年纪,他就能劝服鸽翅返回族群。可是,说真的,他们有什么理由回头?他喜欢这支猫群的单纯与质朴:这里没有族长,没有与其他猫的积怨,没有除了照料弱者外的任何责任或压力。他真的愿意冲回一个正处在崩溃边缘的族群,冲回由质疑、背叛与互相指责所构成的风暴眼中吗?炽焰蹦跳着挤到前方,绕着塔尖钻来钻去:“你真勇敢!我想和你一起去。我要陪你一起当诱饵。狐狸肯定不会怀疑一只幼崽!”塔尖用口鼻点了点幼崽的额头:“你得留在这里陪着鸽翅才行。你要给她多找点儿事做,这样她就没有精力为虎心担惊受怕了。”看到医者投来的会意的眼色,虎心的胡须愉悦地颤动起来。塔尖非常清楚该怎么转移炽焰的注意力——也许他其实也没那么疯。炽焰挺起胸膛小跑着奔向鸽翅:“没问题!我最擅长给其他猫找很多很多事做了。塔尖说我每天都能让他忙得团团转。只要我还陪着你,你就根本没机会去想虎心的事!”“她不需要太担心。”暴烈抬起了下巴,“只要再多练习一阵,我们就一定能轻松赶跑那两只狐狸。”捣蛋鬼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我们要怎么保证狐狸不再接近我们?”手套也点点头:“我可不希望我们每次去采药草都得和它俩打一场。”守护者们纷纷期待地看向虎心。虎心眨了眨眼,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没和他们讲过这个手段:“那简单得很。我们只要把它们挖的巢穴填上就行了。我的老师就是这么教我的,只要你堵死一只狐狸的巢穴,它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狐狸都很懒惰,它们决不可能把同一个洞挖两遍。”暴烈绕着猫群走了一圈,挥了挥尾巴:“大家都继续之前的练习吧,我们越早把狐狸赶跑越好。”第二天,当太阳从悬空的雷鬼路后升起、在药草田上投下阴影时,虎心蜷伏在靠近坡顶的矮树丛中一动不动。从这里,他能够看见下方摇曳的草丛与灌木,守护者们此刻正藏身其中。在草坡中央有一片植物稀疏的空旷草地,塔尖正在那里心不在焉地踱步。他看向空中,伸爪拍打无形的猎物。虎心只希望这是他的伪装。然后他看见了塔尖明锐的眼神。虎心明白过来,这只精瘦的公猫完全清楚他正在做什么。塔尖弹了弹尾巴,仰头出一声悲戚的呼喊。虎心的皮毛刺痛起来。想必狐狸一定会被这样的声音吸引过来吧?一声低吼从草坡上端传来,离悬空雷鬼路的石头腿踩入地面处不远。虎心循声望去,看到一团红色的皮毛从灌木之间闪过。它猛扑向塔尖,卷起嘴唇出威胁的讥笑。塔尖眨眨眼睛,扭头冲进了低矮的杜松灌木。当狐狸追赶他时,暴烈从她的藏身处跃出,嘶吼着用利爪挠过狐狸的身侧。狐狸痛得转身,龇牙低吼。看到暴烈,它的目光迅由惊讶转变为暴怒。它伏低身体,一步步向暴烈逼近。虎心强行控制住了冲上去的冲动。他渴望立即上前帮忙,但他必须信任守护者们,相信他们能够完全按计划行事。肉桂和蚂蚁终于从藏身处蹿出,从两侧夹击狐狸,虎心的腹中这才升起一丝欣慰。杂鱼也从狐狸背后跳了出来。他们把狐狸包围住了。狐狸转了个身,修长的身体弯成弧形,看清了全部四只猫的身影。它的眼里闪烁着警觉的光,同时龇出尖牙,将头贴近地面。虎心屏住了呼吸。一只走投无路的狐狸比一整窝獾更可怕。突然,狐狸的眼中亮起了疯狂的光芒,它猛扑向暴烈,利齿咔嚓一声在她爪边合拢,但暴烈及时地跳开了。肉桂和蚂蚁同时起跳攻向它的侧腹,利爪长伸,撕裂了它的皮毛。杂鱼也拽住狐狸的尾巴,狠狠地咬了下去。狐狸痛苦地号叫起来,它不顾一切地扭动挣扎,但守护者们牢牢地抓着它的皮毛。暴烈嘶吼着,用爪子用力挠过狐狸的鼻尖。虎心仍然憋着一口气不敢放松。雌狐肯定就藏在他们周围。狐狸一旦结对,就很少远离它们的伴侣。他在雷鬼路石头腿的旁边又现了一团红毛。狐狸们肯定把窝挖在了那个地方。“母狐狸来了!”他大吼一声冲上前去,拦住了雌狐与伴侣会合的路。当雌狐撞开挡路的灌木丛时,它和虎心碰了个正着。一看见虎心,雌狐的毛就气得竖立起来。它第一时间伸嘴咬向了虎心的耳朵,虎心低头闪开攻击,狐狸猛然合上的大嘴离他的耳尖只有一根胡须远。紧接着,手套和捣蛋鬼就冲出了藏身处,这让虎心松了一大口气。阿痴也扑了上来,如事先计划的那样瞄准了第二只狐狸的尾巴。当她的牙齿嵌进狐尾厚厚的毛时,手套和捣蛋鬼复制了肉桂和蚂蚁的战术,同时扑向狐狸的侧腹。虎心正对着雌狐的鼻子,胜利的喜悦在他的胸中冲击。在身上挂着的几只猫体重的影响下,雌狐的脚步蹒跚起来。虎心挥掌抓破了它的鼻子。它的眼中浮现出困惑与惊慌的神色。它的伴侣已经被守护者们放倒了。暴烈、蚂蚁、肉桂和杂鱼的攻势是那样地迅捷而凶狠,雄狐只能以乱抓乱咬来徒劳抵抗。雌狐惊恐地向它的伴侣出了信号,于是雄狐奋力摆脱了暴烈他们的围攻。这两只狐狸恐惧地嘶叫着钻进灌木丛逃离了药草田,它们被扯得七零八落的尾巴拖在身后上下起伏。暴烈迎上虎心的目光,她激动地抖松了毛:“我们做到了!”肉桂、蚂蚁和杂鱼也都激动得团团转。捣蛋鬼、手套和阿痴兴奋地互相祝贺着。“你的动作可真快!”阿痴称赞手套。“你也把它的尾巴抓得很牢啊,狐狸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捣蛋鬼也夸奖了她。虎心抖散毛,看着这些守护者,他自内心地咕噜起来。他们不但毫无伤,而且还赶走了狐狸。他们赢得了胜利!他瞥向狐狸做窝处的那条雷鬼路石头腿:“我们去把狐狸洞堵上吧,免得那两只狐狸再鼓起勇气回来安家。”虎心回到洞穴,在鸽翅身旁重重地坐下,他的掌垫酸痛不已。傍晚的阳光以玫红色的光芒填充了两脚兽的地洞。整个下午他都在和其他猫一起向狐狸巢穴里搬运石头和土块,直到把它填得满满当当、任何狐狸都绝对不可能有耐心把洞穴重新挖出来为止。早些时候,捣蛋鬼和手套就告别队伍去狩猎了。此时他们也钻进了洞穴入口,两只猫嘴里都叼着好几只老鼠。他们跳下平台穿过空地,加入了正在庆祝胜利的守护者猫群。他们将捕获的老鼠放在猫群中央,然后向暴烈点了点头,她这会儿还在清理爪子上的泥土。“我们在狩猎时遇见了靴子和蕨丛。”手套向她汇报,“他们会带回更多猎物。今晚每只猫都能吃饱。”暴烈冲虎斑公猫点点头,她的眼神闪亮:“谢谢。”手套叼着尾巴拎起两只老鼠,带到了虎心和鸽翅的面前。他将老鼠递到他们的爪边:“谢谢你们今天的帮助。”“我也要谢谢你们。”虎心用口鼻指了指洞穴角落里堆放的一大堆叶片,“塔尖和花生今天收集了很多药草。”塔尖和炽焰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的眼神清澈而欢欣:“等我把它们都分拣晒干,我们就能多出整整一个月的药草储备了。”炽焰向瘦削公猫的怀里拱了拱:“你能教教我这些药草都是干什么用的吗?”“当然啦。”塔尖舔了舔幼崽的脑门。杂鱼和阿痴快活地躺在阳光照暖的地面上伸展身体。“我之前从没想过我们真的能赢。”杂鱼坦白道。虎心眨了眨眼:“只要猫与猫团结协作,我们就所向披靡。”话音未落,靴子和蕨丛就从洞穴入口跳了进来。他们如承诺的那样带回了更多的猎物,并把它们摆在之前的那些老鼠旁边。虎心与鸽翅蹭了蹭脸颊,然后看着守护者们一只挨一只地坐下,开始聚餐。“我很高兴我们来到了这个地方。”他喃喃地说道。“真的吗?”鸽翅睁圆了眼睛,又眨了眨眼。“我们帮到了这些猫,而且结局皆大欢喜。”在被猜忌与焦虑渗透的影族里生活了那么久之后,守护者们简单朴素的忧虑和喜悦简直像是轻松的调剂。鸽翅的目光软化下来:“那么……你是不是开始产生归属感了?”虎心脊背上的肌肉僵硬起来。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想……”他回答她,“暂时算是吧。”鸽翅没有再说什么。她倚靠在虎心身上,虎心能够感觉到她的肋骨所包裹着的一腔咕噜声。“你能到这里来找我真好……”虎心的肚子绞紧了。与守护者们并肩作战确实让他感觉良好,但在内心深处,他仍然觉得他们终究必须返回湖区……虽然近来他的族猫对内斗的兴趣似乎远大于抵抗外敌。可不管怎么说,他和鸽翅都是武士。他们肯定得把孩子们也培养成武士,不是吗?也许这里的生活确实比族群里更单纯,他想,然而,没有其他至亲在身旁——更没有族群那样的成长环境——我们的孩子真的能摆脱成为流浪猫的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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