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月票,我要去城中心站,多少钱?”肖窈瞥见售票员的动作,明白她为何面对面地挡在自己的面前,心里颇有些感动。
女孩子就是好,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很多女孩子都能对需要帮助的姑娘伸出援手,这年代的女同志,大多都很淳朴善良啊。
“没有月票得买车票,四分钱坐两个站,一毛二坐全程,城南到城中心共有八个站,同志,我建议你买全程票。”售货员看她穿着土气,以为她是第一次进城来的农村姑娘,十分热心的说:“你要是天天都坐电车的话,可以去我们建设局电车管理部买月票,月票只需要四块钱,可比你单独买票划算多了。”
“谢谢你啊,我就偶尔坐坐,不打算买月票。”肖窈麻利地从兜里掏出一毛二分钱递给她。
这会儿还不是早上的上班高峰期,车里就像挤沙丁鱼一样挤满乘客,男女老少都挤成一团,时不时就听见有女同志大喊臭流氓,跟那些不安分的男人吵架对骂。
车里腋臭、脚臭、口臭、甚至还有些人不爱个人卫生,好几天没洗澡,身上散发出浓烈的体味和头油味儿,各种难闻的味道充斥在鼻翼间,险些把肖窈熏晕。
体验过这样的电车,肖窈就绝不想再坐第二回,月票再便宜,她也不愿意买。
女售货员对她笑了笑,也不劝她买,收到钱,手上麻利地扯一张白底黑字的电车车票给她,接着站在原地,一会儿让没买票的乘客买票,一会儿让有座位的年轻人给老人家让座,一会儿又去调解吵架的乘客矛盾忙得不可开交。
等车子摇摇晃晃开到市中心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一到站,肖窈就急不可耐地挤下车,闻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她站在街头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着不远处一栋明显比其他建筑修得气派又宽大的百货大楼里去。
一进去,她就看见一楼的大厅里,熙熙攘攘走动着许多穿着黑蓝灰三个主色衣裳的人们,操着榕市地方口音,穿梭在大厅各个柜台前,抢购自己想买的东西。
肖窈在一楼看了看,一楼一大半是日用品,各种商品分门别类,摆成不同的柜台卖东西,比如卖布的,有专门的卖布柜台,卖锅碗瓢盆的有专门的厨用具柜台,一些针头线脑、肥皂香皂什么的,也有自己的柜台。
除此之外,一楼另一边则是食品柜台,里面糕点糖果零食、各种罐头、奶粉、一些腌肉腊味、水果蔬菜生鲜肉类,鱼虾蟹肉等等应有尽有。
这些柜台,人最多,最拥挤的地方莫过于卖布、卖棉花、糖油、米粮等等人们日常紧缺用物的柜台。
肖窈不缺衣服布料之类的,对于许多人在柜台疯抢那些瑕疵不要布票的各种布和衣服没有兴趣,于是直奔其他日用柜台。
“同志,那个白底印有红鲤鱼的搪瓷洗脸盆多少钱一个?”肖窈指着日用品货柜上摆着的一个直径大约三十厘米的洗脸盆问。
柜台前有两个售货员在给另外的顾客包货品,看到她问价,也没废话,麻溜地回答:“两块钱一个,搭两张工业劵。”
“我要一个,另外,我还要那个大一点,印有劳动最光荣的搪瓷水杯,一个红色的洗脚盆盆,一条水绵毛巾”
肖窈手里不缺钱票,在黑市卖粮的时候,她收了不少工业劵,要买这些带劵的东西,她一点也不心疼。
“好嘞,您先去柜台那边交钱,拿到收据以后,我们再给您把货拿出来。”
“不急,我还要买其他的东西,红铁皮银鱼嘴的热水瓶多少钱一个?”
“八块五钱一个,收五张工业劵。”
“铝锅多少钱?”
“小的铝锅(直径18-24厘米)5块钱,搭五张工业劵,中等的十块钱,六张工业劵,大的铝锅(超过36厘米以上)二十块钱一个,外加十二张工业劵。”
“那个铁皮蜂窝煤炉呢?”
“小尺寸,无保温层,简易款的炉子八块钱一个,搭十张工业劵,大尺寸,改良过,加厚铁皮,还有保温设计的,十五块钱一个,工业劵要十二张,买了煤炉会附赠配套的烟囱、炉膛、火钳等基本用具。”
肖窈咂舌,这些日常要用的东西,价钱对于她来说不算特别贵,但工业劵用得实在太多。
据她了解,工业劵是这年头购买日用工业品的重要凭证,发放标准按工资比例来算,职工每20块钱工资每月发放一张工业劵。
比如她做屠宰工工作,每月有56块钱工资,她可以四舍五入,拿到三张工业劵,而要买够她今天买的各种日用品,工业劵至少得攒个两三年才够用。
还好她在黑市卖粮的时候,收了不少工业劵,不然工业劵不够用,她有钱也买不到想要的东西。
她把自己问过价格的日用品全都要了一个,同时掏出相对应的钱票工业劵。
问价的时候不觉得那些日用品价钱有多贵,结果十几样东西合起来算价格,居然去了快一百块钱。
掏钱的时候,肖窈还是有些心疼。
售货员看她一下掏出几十张工业劵,也是惊讶不已,一边给她拿货,一边问:“女同志,你这是要结婚了,才买这么多新的日用品吧?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拿得动吗?咋不叫上你结婚对象一起来?”
肖窈支支吾吾:“没事,我一个人也能拿。”
售货员以为她结婚对象是军人,或者在做什么特殊职业工作的男人,不在她身边,颇有些同情道:“你要是不方便,又住在这附近的话,我可以帮你拎一些锅碗瓢盆,送去你家里。”
这姑娘人还挺好呢,接连遇到两个心善的女同志,肖窈心情很好,笑脸盈盈地冲她摆手,“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能拿。”
她的大力异能又不是摆设,别说这些东西加起来没多重,就是上千吨的东西,她一个人也能随随便便拿起来。
她让售货员帮她把有把手的东西大锅小锅的重叠起来,又用绳子串绑起来,方便她把东西拎回去。
等她出了百货大楼,转头就找个僻静的小巷子,把东西全都放进空间里去,转头双手空空骑着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女款自行车,哼哧哼哧骑着往家里走。
在百货大楼的时候,她专门去卖自行车的柜台看了看,那里面有好些款式的自行车,不过基本都是二八大杠那种又高又大,有些笨重的大自行车,不适合女同志骑。
自行车卖价不便宜,比如飞鸽牌最便宜的一款自行车,要价一百五十块钱,给三十张工业劵,一张自行车票,才能买到。
自行车票在这个年代十分难搞,一般都是那些有职称或者工龄级别很高的工人、领导,单位或工厂根据职工多年来的表现,这才酌情发一张。
许多工人在工厂干了十几二十年,在厂里排许多年年队,也拿不到一张自行车票,干脆托人脉关系去机械厂买零件,自己组装一辆自行车来骑,又或者花高价在黑市买一辆高价的黑货自行车骑。
也正因为自行车票稀缺,价格昂贵,普通家庭一般买不上,谁家要是买了一辆自行车,那绝对是家庭富裕,不愁吃穿,让人无比羡慕。
许多家庭结婚之时,就把自行车纳入三转一响的彩礼里,骑出去倍有面子。
肖窈手头没两张工业劵了,也没自行车票,她就算有钱也买不到自行车,想想只能骑着空间里唯一的女款自行车回家,等在肉联厂工作以后,再想办法把这辆车过个明路,以后就能心安理得骑它。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骑到到城南公园附近,为了避免被卢家大宅院的住户们看见她的自行车,她先把自行车放进空间里,再把买的锅碗瓢盆之类的日用品拎在手里,做出一副很吃力的模样,走进卢家大宅院,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