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绝大部分工厂单位的职工都已经下班,回到家里洗衣做饭,叫喊孩子写作业,吃完饭一家人再出去遛弯儿,日子不说过得多好,至少不像后世那么劳累,上班都是10小时起步。
六零年代绝大部分的工厂单位都严格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度,很少有加班的情况,市民们在认真工作的同时,也能得到充分的休息,没事儿带孩子四处逛游进行消费,促进了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
不过有不少工厂单位,需要一直有人干活,如钢铁厂、肉联厂某些车间不能停工,所以会分成八小时制的三班倒上班,要是活计在规定的时间内干不完,超时干活,会在发工资的时候额外发放补贴,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加班费。
比如肖窈干得屠宰工,因为肉联厂近几年生产任务大,每天都要屠宰几千牲畜任务,干得活又累又多,工作岗位却只招那么多人,屠宰工们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超时奋战。
肖窈今天是十点钟下班,超时了两小时,会被计算到超时加班补贴范围内,要天天超时,按照现在工作日加班补贴工资百分比时间换算的标准,下月光补贴最低都不少于三十元,这也就是屠宰工为什么工资高于其他工人的原因,因为加班工资就不少。
当然了,肉联厂是不会给那么多的加班补贴的,因为要真每月给那么多加班补贴,工人们为了那些补贴费,会故意做事拖拖拉拉,影响工作进度。
因此肉联厂如果任务重,需要经常加班的话,除了屠宰车间的工人,每人每月补贴十块钱的补贴,其他车间的工人最多补贴三五块钱,也就是说,不管你加班多久,都不会有超额的加班费,大家伙儿为了早点下班,也就拼了老命的干活。
肖窈的手机是末世前囤得,有很多种款式,空间里还专门配备了太阳能充电器,可以一直给手机充电,她在末世感到无聊的时候,会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玩玩。
现在到了六零年代,这玩意儿自然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看了一眼时间,就把手机丢进空间里,又从空间诸多零元购的手表中,选了一款材质最差,款式有点老,比较符合这年代特色的一款石英银色机械手表戴在手上,方便自己以后看时间。
她刚把手表戴好,她的房门又传来咚咚咚的踹门声,房门旁边的窗户,也像是被石头一样的小东西砸得噼里啪啦响。
外面像是有邻居呵斥了两句,传来几个小孩叽里咕噜的笑声。
肖窈听不太真切外面的动静,想着卢大爷倒没骗她,这屋子的确隔音。
不过有熊孩子在她睡觉之时隔一两个小时就过来敲门,说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肖窈穿上鞋子,速度极快地走去打开房门,看见三个年纪在八九十岁的小孩儿们,嘻嘻哈哈地往三楼中间的楼梯口跑。
肖窈一眼就认出那三个小孩儿是蒋来娣的两儿一女,她不用想也知道,这指定是蒋来娣指使三个孩子对自己打击报复,又或者这三个小孩儿就是存粹的坏种儿,故意来拍砸她的门窗,吵她睡觉呢。
肖窈最烦这种没点逼数的熊孩子和邻居,她二话不说,捡起那三个小孩扔她窗户的几块象棋大小的石头,快准狠地一一砸向刚跑到楼梯口的三个小孩儿的手臂。
“啊——!”臭蛋和他两个姐姐不约而同地发出惨叫声,一同捂住手臂,哇哇大哭起来。
“哭啥,你们今天一整天拍我房门,砸我门窗不是挺有力气的吗?”肖窈握着手中剩下的一块石头,一步一步地走到他们面前,伸出一只手,扯着臭蛋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到半空中,与她对视,皮笑肉不笑道:“继续砸我门啊,不是挺有能耐?”
她没梳头发,头发睡得乱七八糟披在肩膀上,说话的时候,一双狭长的大眼睛噙着阴冷光芒,就这么冷冰冰地看着臭蛋,跟个疯女人一样。
臭蛋是整栋楼最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他那对混不吝的父母,从小就把他惯得无法无天,别看他才八岁,他在他这年纪范围内能做的坏事儿都做尽了,楼里人人都讨厌憎恶他。
楼里的大人讨厌他,小孩儿也不愿意跟他玩,他也不在意,每天就想着法儿偷鸡摸狗干坏事。
今天他从肖窈下班开始,就带着他两个姐姐,每隔一两个小时就去拍打肖窈的门窗,目的就是为了前几天他和他母亲蒋来娣被她揍了,进行打击报复。
他知道肖窈跟曹春石是一个车间的,他们熬了一整夜,忙了一晚上的工作,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睡觉补充精神,他就专门去吵肖窈,让她睡不成好觉。
他以为肖窈会跟楼里那些大人一样,再怎么生气,只会骂他两句,不会跟他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
谁知道这女人转头就用石头打在他的右手手腕上,他感觉自己的手腕都断了,痛得眼泪直流。
现在,他被肖窈单手拎着衣领,还被她那双阴恻恻的眼睛近距离的盯着,臭蛋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女人不是好惹的,吓得屁滚尿流,一边大哭,一边大喊:“妈!救命啊!妈!”
“怎么回事儿?!”蒋来娣正在水房,跟五个女人争着抢着用水房唯一的水管接水洗菜,她听到臭蛋和两个名叫招男、引男的女儿在哭喊救命,怔楞了一下。
旁边五个女人也听到了动静,其中有个比较年轻的小媳妇儿,一脸幸灾乐祸道:“蒋来娣,你赶紧上楼去看看吧,三楼那位姓肖的女同志脾气可大着呢,人家今天在屠宰车间独自一人杀了一头没电晕的猪,一个人抵三个屠宰工的工作,车间里的屠宰工都不敢惹她,你还敢让你儿子去惹那杀神,你怕是嫌你儿子命长是吧。”
那小媳妇儿的公公是肉联厂采购部的副部长,她跟她男人都在肉联厂上班,平时没少跟蒋来娣一家人发生矛盾。
小媳妇的工作是在采购部当打字员,每天就打打采购部需要的各种财政单子、报表什么的,再整理采购部各种文件,处理文件什么的,工作相当轻松,也就有时间关注肉联厂发生的大小事情,对于屠宰车间来了一个女屠宰工的消息,她也是第一时间知道。
小媳妇本就讨厌蒋来娣一家人,看楼里出了一个能治这一家奇葩的‘恶人’,她比谁都高兴。
蒋来娣听她这么一说,气急败坏地把洗完菜的水盆哐当一下扔到水池,里面的水溅那小媳妇一身,“要你多嘴,我家的事儿,你管不着!”说完气势汹汹地往楼上去了。
“你给我站住!你把我衣服打湿了,你连句道歉都没有,你就想跑?”小媳妇儿莫名被溅一身水,火气一下上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从水池里端起一大盆水,也想去泼蒋来娣。
她身边一个头发半白,长得眉目温和,看起来脾气特别好的一个中年妇女拦住她,“小琴,算了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她那样的人,你跟她扯不清的,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要是跟她起了冲突,她伤着你肚子可怎么办。”
“妈,她也太欺负人了,我这怀着孕呢,她故意把水盆往我面前扔,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一家人嘛。”
名叫廖琴的小媳妇,一脸愤愤不平道:“妈,你跟咱爸的脾气都太好,他们家做得再过分,你们都不跟他们计较,他们才会一直欺负咱们。”
按理来讲,廖琴的公公是肉联厂的领导,她男人也是采购部的一名干事,她婆婆是肉联厂小学的老师,作为工人阶级层的蒋来娣夫妻俩应该对他们一家人比较敬畏才对。
然而廖琴的公公和婆婆都是知识分子出身,两人都斯斯文文的,连带着他们的儿子脾气也很温驯,一家人都做不出跟人吵架闹红脸的事情。
蒋来娣夫妻俩知道他们的脾气,虽然平时对他们不会像对楼里其他人家一样,没事儿就跟他们吵架打架,不过这夫妻俩没少跟他们一家人闹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廖琴的公公自觉自己是领导,应该有领导的气度,不会小鸡肚肠的跟蒋来娣一家人一般计较。
廖琴的婆婆和她儿子都是好脾气的人,不会主动跟他们吵架,只有嫁过来的廖琴时不时跟蒋来娣干仗。
廖琴婆婆每回看见她们吵架,都会让廖琴忍一忍,让一让,廖琴每回都气得半死,觉得自己的公婆男人也太窝囊了点。
廖琴婆婆,一个满身书卷气,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穿着打扮都透着一股知性优雅女性的美四十多岁妇女,人称梁老师,闻言叹口气道:“我们不是怕他们,而是形势越来越严峻,你公公已经收到了一些风声,让我在学校办理了暂退职位,就在家里守着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直到你生下孩子,出了月子,再说我工作的事情。蒋来娣的男人是工人阶级,我们跟他们闹起来,只会百害无一利,你要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你可以多多结交三楼那位姓肖的女同志,让她替你整治那家人,岂不比你亲自动手得罪人来得好。”
廖琴从没想过要用借刀杀人这一套,她被梁茹云说得眼睛一亮,当下笑脸盈盈道:“妈,您说得对,我这就去楼上结交肖同志去,你记得把菜都洗了。”
她一走,旁边三个大姐就凑到梁茹云的身边,边洗菜边说:“梁老师,要不说读书人的脑瓜子就是好使呢!就您刚才提点您儿媳妇的话,我听着也琢磨过来,与其我自己动手跟蒋来娣吵吵闹闹,还不如借三楼那位的势呢,好好整治蒋来娣一番!要您儿媳妇说的话是真的,那位能单独杀一头猪,那可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狠人,我就不信蒋来娣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跟她叫板。”
“可不是,咱们住进这楼里十来年,这么多年跟蒋来娣夫妻俩吵了多少架,干了多少次仗,那夫妻俩都没改掉身上的臭毛病,现在楼里来了一个比他们更狠,更不讲理的人,我咋感觉我那么高兴呢,不行,我得去楼上凑个热闹。”
“哎,刚子她妈,你等等我,我也去。”
蒋来娣气势汹汹地冲到三楼时,肖窈已经把臭蛋仍在地上,把吓尿的臭蛋和他两个姐姐堵在楼梯口的角落,任由三个熊孩子哭声震天,三楼其他住户都过来凑热闹,她也不挪开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