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儿,父亲知晓你心疼母亲,但你要知晓,如今一切都是课业为重。”
“虽然还有三年光阴,近来也可以休息,却不能丧失斗志,总要尽快恢复,好好读书。”
“这三年,或许是你的机会。”
当时阮含栋平静看向自己的父亲,竟然笑了一下。
“是我的机会啊。”
他的声音还很稚嫩,有着少年人的天真。
阮忠良看向他,摆出慈爱的模样:“自然是你的机会。”
“以你的天赋,再多学三载,一定可以荣登榜首,光耀门楣。”
“栋儿,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阮家唯一的指望是你,你阿姐的指望也是你,你得振作起来,支撑门楣。”
当时阮含栋没有看向他。
因为病痛难受,他一直阖着眼眸,只剩下满脸脆弱。
他没有回答,阮忠良也并不在意。
这个儿子被他捏在手里十几年,从小就乖顺听话,现在也会如此。
不过当时阮含栋的病弱到底让阮忠良上心,对阮含栋也格外仁慈,许他每隔五日出来散步,父子两人一起用膳,说一说心里话。
今日,就是父子两人一起用晚膳的日子。
往常时候,阮含栋一早就会来正院等待,今日到了晚膳时分,却不见阮含栋踪影。
阮忠良又沉了脸,耿管家有些局促:“老爷,今日少爷身体不适,在清静居休息。”
“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家中如今只剩下父子两人,阮忠良对阮含栋的关注达到顶峰。
昨日阮含栋还好好的,同他讨论了一下课业,今日怎么竟又病了?
想到这里,阮忠良便起身,不满地说:“你怎么不早说?”
耿管家左右为难。
其实是少爷不让说,他又不敢违背阮忠良,这才拖延到了现在。
如今这家里的主人们,实在难伺候。
想到这里,耿管家不由有些怀念廖夫人。
还是夫人在的时候好,什么都能处理的妥当。
阮忠良不知他心中所想,大步流星踏出正院,一路往清静居行去。
一路上,阮家都静悄悄的,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居住。
咔嚓一声,阮忠良一脚踩碎了地上的枯枝。
这花园小径竟无人打扫,一地落叶。
耿管家面色一白,忙说:“一会儿小的就来打扫。”
阮忠良哼了一声,还是给了他体面:“让仆役打扫吧。”
一路来到清静居外,才终于感受到些许人气。
李三正守在门外,左右踱步。
见了阮忠良到来,李三立即上前:“老爷,少爷又风寒,用了药也不见好。”
阮忠良蹙了蹙眉头,等李三打开院门,便立即快步而入。
一踏入清静居,沉闷的气氛扑面而来。
清静居中风景依旧,甚至因为春日来临,而多了几分生机。
可清静居此刻只点了一盏灯,照耀不进漆黑的院落。
阮忠良沉着脸来到卧房门前,伸手敲了敲。
门内一片安静,似乎无人居住。
阮忠良也不犹豫,直接推开房门,大步踏入屋中。
还是熟悉的摆设,还是沉默的书斋。
阮忠良绕过屏风,在黑暗中一路来到卧房床榻前。
一道消瘦的身影躺在床上,仿佛已经熟睡。
阮忠良忽然心头窜起一股愤怒。
他从来不喜欢软弱的人。
不过是母亲去世,就这样要死要活,以后可能堪大任?
“起来。”
阮忠良的声音冰冷,带着冲天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