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住手!”
一道清亮的女声及时响起,眼疾手快地拦下了小满。
此时我已经坐不住了,斜躺在椅子上。
女中医林夏快步上前,只看了一眼我头上的刀伤及手臂上的血窟窿,便断然道:“立刻准备急救!”
“胡说!小黑才不会咬人!他就是在装!”小满挣扎着,挥舞着手里的手术刀,还想往我的伤口上剜。
林夏立刻制止她,神情严肃地对苏月瑶说:“苏小姐,陈先生受伤严重,必须得立刻救治,请你签字!”
闻言,苏月瑶却发出一声轻嗤。
“你不是说自己身负咒厄,命不久矣吗?既然早晚都要死,何必浪费我们医馆珍贵的药材?”
林夏急了:“苏小姐,人命关天,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陈先生已经失血过多,陷入休克,错过抢救最佳时机,神仙也难救!”
苏月瑶冰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动摇。
程飞见状,立刻阴阳怪气地感叹:“墨哥可真厉害啊,随便一个女人都会这样不顾一切地为他说话呢。”
气压骤然降到冰点。
苏月瑶的眼神比蛇毒更深,更冷,更致命。
她吐出两个字:“丢出去!”
然后,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我倒要看看,这么个小伤,是不是真能要了你的命!”
我被两个高大的保镖拖拽着,眼睁睁看着小满在程飞的夸奖下,用力地、带着报复性的快感,甩上了医馆的大门。
门框重重砸在我的指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钻心的剧痛和死亡的寒意,瞬间将我包裹、吞噬。
就在我坠入无边黑暗的刹那,一只手,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我。
“死马当活马医!别放弃!”
鬼门关前走了一圈,我没死成。
林夏检查完,松了口气:“你赊刀人的底子厚,救治及时,命保住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可惜,耽误太久,你受伤太重,替人抵煞太久,这条命再不解咒厄,算是废了。”
她又翻开我的病历在上面写着什么,只说:“有我在你放心,咒厄虽重,以药养气,尚有转机。”
我扯了扯嘴角:“借您吉言。”
办完手续,刚走出医馆大门,一阵眩晕袭来。
熟悉的街景,此刻却让我毛骨悚然。
一枚石子破空而来,正中我的眉心。
我轰然栽倒,血珠滴落。
不远处,小满拿着弹弓,跑到苏月瑶面前邀功,脸上没有半分误伤生父的惊慌。
我们父女俩曾相依为命,是苏家最碍眼的存在。
无数个夜里,我们蜷缩取暖,她搂着我的脖子,奶声奶气地保证:“爸爸,我保护你。”
后来,程飞出现了。
在他的教唆下,小满终于学会了如何通过欺负我,来换取苏月瑶的关注和喜欢。
正如现在,她用小皮鞋踩着我的脸,尖声道:“你害程叔叔流血,就要流十倍的血赔他!”
苏月瑶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做得好,我的小满真棒。”
一句夸奖,让小满眼中仅存的犹豫瞬间消散。
“但还不够!”
苏月瑶的目光如冰刃射向我,恨意刺骨,“你这副委屈样子,也就骗骗我爷爷奶奶!”
程飞在一旁故作担忧:“万一爷爷奶奶又信了他,强行拆散我们怎么办?”
“不会!”
苏月瑶攥紧拳头,“我绝不会再让遗憾重演!”
这一刻,我终于彻底明白。
十年前,苏月瑶的白月光叶知秋不告而别,她因此疯了。
我为报苏家老爷子的恩,接下重担,用赊刀之法救了她,成了她幻想中的“叶知秋”。
我承受她所有的癫狂,为压制她家族的隐疾,不惜与她结婚,引煞气入体,换来祖传咒厄的全面反噬。
一年后,她痊愈了。
代价是,在她的记忆里,我成了那个贪图富贵、逼走她爱人的无耻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