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先帝在位时,朝中巫蛊占卜盛行,迷信者不务正业,荒废田业,整日只顾求神拜佛以求来世安稳幸福反观周边各国,无不兴国变法,革旧迎新,推行教育。
少帝继位时国祚更衰,地方多民风凋敝。若非主上大权独揽,以雷霆手段推行法制,杀一人以儆九州,恐怕事态只会更遭。
如今大云朝被各边陲小国垂涎,如何能不让人哀哉叹哉?
卫衡终于开口,“诸位,哀沉并不能解决问题。大云朝建朝数百年,多少纵横捭阖,历经多少浮沉,我们都过来了。这次,也定能如此。”
他此话,似给了众人一颗定心丸。
众幕僚一扫颓丧,随着卫衡的动作聚在厅中的沙盘阵地上,开始谋兵布局,细细推演起来。
夜秦,赤姬,燕狄,北梁
指尖划过一处处山丘沟壑,日头也渐渐往上移去,直至正午,众人才后之后觉腹中饥饿起来
“好了,今日就先到这儿。”
众幕僚恭敬,“属下告退。”
郭钦被留了下来,他并不意外。
卫衡沉声,眼眸中多了些锐利,“你可亲自见到了李慕的尸首?”
郭钦心中不禁感叹主上如此敏锐心智,他正色道:“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点。汝城被攻陷那日,李慕被当众射杀,我与好几位大人都一同亲眼所见。”
卫衡沉着脸,“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他不信一个极其重权自负人,会甘愿为了他人的逃生而赴死,即使这个人是他儿子也绝不可能。
“这件事,我会再暗中派人求证。如今陵都城中百姓欢喜不断,此事还是先不要声张。”
郭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主上,锦州刺史周子龙此次协助围剿李慕,与我们一并到了陵都,他请见您一面。”卫衡侧目,凝神想了一下,“我与他并不熟识,他怎会要求见我?”
郭钦呼吸轻了几分,斟酌着出口,“他说,他是您母亲的那一脉的远方表亲,清河苏氏之子。”
说完,他额间微微发汗。主上向来不愿提及他的家人,也不愿想起当年。
“什么事。”
清河苏氏,他还有印象。当年他的表姨母攀上清河苏氏,便渐渐与他母亲断了联系。
“他近期失恃,母亲临终前有一物留给他,据说是与您母亲有关的。”
午后热气浇灌。
郭钦等了许久,有些如芒在背。
久到他以为不会得到回应,耳边忽然想起卫衡沉沉的声音,“你命乔松去安排吧。”
一连几日的暴雨,也浇不透京中百姓欢喜的精气神儿。
汝城之定,李慕之死皆令众人称快,坊间热议沸腾,纷纷称颂陛下圣德昭昭,才使四海升平。
逆贼伏法,陛下民心所向,朝中新贵如安礼弘,匡沉瑾,还有陆执安皆亲宗庙正统之皇权而远佞臣这本是令她极为欣喜之事。
可不知为何,她近来竟茶饭不思夜难安寝,心中隐隐不安。
这一切,都来得太容易了。
九月初的某一日,姜采盈迎来了一个噩耗。
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怀孕了。
第57章第57章
金秋九月,秋风送爽。
陵都城内一片祥和,除了卫府。
卫衡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姜采盈面前,他似乎很忙。偶尔听府内仆从提起他,也是一脸讳莫如深,“府君的伤”
有一日晚上,已经是夜深。乔松匆匆来敲她的院门,“夫人,府君伤势严重,求您去看一看吧。”
“他受伤了自有大夫照顾,本公主去了也无济于事。”
可架不住乔松在廊檐下等了一个多时辰还软磨硬泡着,她终于松口,“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他最近在做些什么。”
揽月为她披上披风,几人才穿过昏黄的廊庭小径去向卫衡的住处。远远地,姜采盈看到卫衡院中人影攒动,灯火通明。
仆从们的脚步匆匆,丫鬟们也一脸惊慌地进进出出,端出的铜盆里鲜血染红帕子。
揽月没见过这么大阵仗,身体朝姜采盈靠近了些,有些害怕地嘀咕着,“公主”
姜采盈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可一转头自己脸上也微白着,问一旁的乔松,“究竟出了何事?”
“这”乔松欲言又止,一脸为难,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
越过圆形拱门,便可看到房内乌泱泱的人群,卫衡的幕僚挤满了正厅,各个都神色凝重,吴悬和几个武将在房内紧张地踱着步。
姜采盈跨过门槛,闻到空气中淡淡地血腥味儿。众人见状纷纷起身,恭敬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了许久不见的郭钦身上,多日奔波致使他面容瘦削了些,更显谋士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