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个男的是车间主任,算有点小钱。金拂晓已经住到了蓬湖的宿舍,再不合群,也有社交。
灯塔水母知道这个人类很爱钱,想要很多钞票。
她说:但对方的补偿是一部音乐手机,好几千块呢。
那是金拂晓也很想要的手机,广告里的女明星是韩国人,漂亮又优雅。
她很容易憧憬某个女人,从上面夺取自己要成为的特质,多年后闭嘴也算有几分优雅。
当时还叫金芙蓉的金拂晓说:我又不是挣不到这个钱。
她目光像是有一簇火苗,如同海底的火山爆发。上岸的水母看她好半天,愣是把原本信心满满的女孩看得发毛,咳了一声问:干什么,你觉得我赚不到吗?
「能。」
当时的蓬湖说。
心里想:人类真神奇。
难怪有那么多海族拼了命地想要考上岸。
免考上岸的水母又想,她好像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月夜渔船上嘀嘀咕咕说我会变有钱的小孩子。
「反正这些补偿都是廉价的,伤害人之后的补偿,我是不会要的。」
这句话多年后,在蒸腾的热气里,浴缸因为躯体相拥而产生的水声中,蓬湖一字一句地复述给金拂晓听。
昔年信誓旦旦的女孩已经彻底成熟了,她捧起蓬湖的脸,望进如同海底裂隙的双眼。
“怎么,你出轨了?”
她好像很开心。
“不会。”
一般人会说没有,只有蓬湖会这么回答。
金拂晓这一个瞬间很庆幸眼前不是人类。
好像妖物比人类更坚信什么叫地久天长,所以才有这么多志怪传闻里写的迹迹真心。
“那不就行了。”
金拂晓抓住蓬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她的喜好蓬湖很清楚,当年浅浅的小丘也能起伏如波涛,蓬湖咬上金拂晓的脖颈,落下却成了重重的吮吸。
“芙芙,爱我。”
蓬湖含着金拂晓最敏感的地方还要含糊地索取。
金拂晓的手指插入蓬湖的发缝。
很热,似乎热水的蒸汽侵入了肺腑,四肢好像被无形的东西钳制。
蓬湖双手明明拥抱着她,却有未知的触摸抵达她的深处。
那是金拂晓之前从未感受过的淋漓快乐。
“芙芙爱我吗……”
蓬湖捞起湿漉漉女人,脸颊蹭着金拂晓的肌肤,恳求也是索取。
但被灯塔水母的毒素入侵的女人的意识涣散,只有痉挛的身体显现她对蓬湖的回应。
如果这时候金拂晓是清醒的,恐怕会夺门而出。
她的恋人不具人形,不是她想象的犬科或者猫科。透明的巨物伞盖垂下的触手把她包裹,有的捣入她的身体,有的安抚她破碎的呜咽。
“芙芙不爱我吗?”
那个数字纹丝不动。
……
“接下来的几天你最好收敛一点。”
天蒙蒙亮,乌透给蓬湖递了戴不逾送来的海族泉水,“我们是不能被人类发现的。”
“但芙芙接受了我不是人类。”头发还有些湿的女人感受城市的拂晓。
“我们是老乡,她难免能联想到。”
乌透能理解,但她更清楚深海不是谁都那么和善的。
“如果太张扬,总有人要针对她的。”
“非我族类的道理,你应该清楚吧。”
“听不懂呢,乌老师。”蓬湖捏着玻璃瓶笑说。
“少装,你的汲取方式肯定能促进记忆恢复。”
蓬湖双手撑在后边,“是吗?但我没失忆之前也没有念过书。”
这时候阳台上探出一个脑袋,轻轻喊了声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