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为她的态度不够热切,所以蔚宁才改口了?
这个念头让陶灼胸口微微发闷。她望着蔚宁温柔的眼神,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最近的睡眠质量也不怎么样,总是做梦。如果她晚上和蔚宁待在一块,说不定只会将负面情绪传递给蔚宁。
“你想说什么?”
蔚宁的嗓音温和,像月光洒过溪流。她的目光专注,带着一种近乎执着的耐心,仿佛只要陶灼愿意开口,她就会这样一直等下去,直到理解陶灼所有犹豫的不安的来源。
她微微倾身,指尖碰了碰陶灼手背,又克制地收回:“在我面前,你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用纠结。”
陶灼却仍然沉默。她担心蔚宁的身体健康,怕蔚宁真的被失眠困扰,但又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很难照顾好对方。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潜入,窗帘微微浮动。室内一时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蔚宁看了陶灼一会儿,干脆起身。
“蔚蓝姐要做什么?”陶灼下意识道,“我帮你。”
“洗澡。”
陶灼:“……噢。”
蔚宁笑道:“不帮了吗?”
陶灼:?
这要怎么帮。
她直直地看着蔚宁,喉咙有些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
“是不是有点热,需不需要开空调?”蔚宁说,“我看你脸有点红。”
陶灼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脸。
她还以为是心底那些不可见人的滚烫念头反应到了脸上,但手指触及的温度好像并无异常。
她向来不是这么容易脸红的人。
就在她愣神的刹那,蔚宁已经转身往浴室走去。
直到听见门锁轻响,陶灼才猛地反应过来,蔚宁刚才分明是在故意逗她。
浴室很快传来水声,陶灼却仍木木地坐在原地。
她差不多可以确定了,蔚宁也许,真对她有别样的好感……
今晚蔚宁的种种举动,都是在撩她玩。
就像她以前没心没肺地逗蔚宁玩一样。
那会儿她虽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但她潜意识里只会对蔚宁这样。
现在轮到蔚宁毫无顾忌地撩拨她了。她完全不知该怎么应对。
这样下去要糟。陶灼心想。
她会完蛋。
水雾很快模糊了浴室镜面。
蔚宁将洗发水揉进发丝,想起刚才陶灼呆住的表情。睁圆的眼睛,微张的嘴唇,可爱得过分。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有点恶劣,她想让陶灼这个单纯的游戏脑变得没那么单纯。
她能感觉得出,陶灼其实并不排斥她。
如果对她没有任何好感,陶灼不会是那副反应。
但,一想到陶灼的来历,蔚宁心头就仿佛被沉甸甸的大石压着。
水流冲刷过她的脊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闭了闭眼,整理所有与陶灼有关的记忆。
陶灼说,对未来没什么计划,顺其自然。
那么很可能陶灼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当下是什么状态。
她想回家,但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想留下,但是又不确定老天能让她留多久,会不会将这一切都收回去。
这种无处着落的惶恐,蔚宁光是想象着就十分难受。
陶灼将所有精力投入到游戏里,除了因为对游戏的热爱,还有可能是为了减轻迷茫和不安。
只有游戏里的世界,才是陶灼能掌控的世界。
每一次精准的操作,每一个战术的决策,都是她可以实实在在把握住的。每多努力一分,技术就能提升一分,胜利的希望也就增加一分。
努力的方向是如此明确。
但游戏之外的现实世界,却是无解。
陶灼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她融入不了这个世界,她过得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