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浅笑,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今日一过,无锋必以我为叛徒,逃又能逃去哪儿呢?再说了,我还有事要办,还得靠着宫尚角这尊大佛呢。”
“有人为我筹谋未来事,还能保我今日无忧,多好啊……”
“嗯……”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好的。
“你啊你,又不姓宫,干嘛学一身宫家人的晦气作风?”
“啊?”我委屈,停下够小刀的手,问她,“我有什么作风很晦气吗?”
上官浅冷冷笑道:
“不顾自己的性命,不顾自己和他人的名声,为一人小爱败落自己一辈子,这不叫晦气?宫家几代人都出情种,前两代执刃,一个在无锋入侵宫门时替妻子挡剑而死,一个横刀夺爱,害得人郁郁而终。”
“啊——如今的执刃大人更是有出息,竟然爱上了一个无锋刺客。宫家净出情种,宫远徴成天脑子里只有毒草和哥哥的人,如今也陷在情情爱爱里,聪明如宫尚角……”
她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低下头,轻声说:“算了,他也是个傻的。”
“他们两兄弟一直很清醒,没有陷进哪里去。”
“哦?”上官浅轻轻挑眉,只是一笑,没有多说。
我对他们两个的事也没多加置喙,人的命格各有定数,用我自己的标准去看待的一些事情,到头来一定会误人误己。
我于是换了个话题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宫家以前的事?”
“有我们的角公子啊——他是个除了男女欢爱这等出于天性的事情之外无一有趣的人,从前我还要哄着他,后来说开了,不装了,我也就不管他话多话少了。”
“只是他闲时,也会叫来我帮他研香,有一阵没一阵地说着无趣的往事……”
密室里的光线昏暗,但我抬眼,正好能看到上官姑娘水盈盈的眼里的缱绻。
那眼神让我无端想起了上元节那晚,灯影恍惚中的宫远徴。
唉。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了过来,莞尔一笑,扬了扬手里那本旧书。
“萧玉暮,你知道这书里写了什么吗?”
“你说我知道吗?”我干笑一声。
上官浅没理我,自顾自地说:“这里记载了一个关于无量流火的故事,还有它的制作简方。”
“两百年之前,旧尘山谷还没有名字,这片土地天降神兵,带来了拥有无上威力的无量流火。两百年以来,他们自成一派,靠着无量流火立足江湖,最终形成了今天的宫门。有趣的来了——”
她似乎很感兴趣:
“无锋派我和无名来此的目的都是为了无量流火,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那所谓的无量流火的原料,其实是焰硝、硫磺、木炭……”
“这不就是火药的制作方法吗?”
“这我可知道得不多,反正这无量流火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亏我之前还想过找机会把它偷来报我的仇呢……”
我一时沉默。
两百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岁月流转,物是人非,曾经的神器放在如今的时代,也变得不再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