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产生了一个很强烈的念头——
活下去,要活下去。
不能死。
……
再见到那个姓司徒的男人时,他正端坐在金碧辉煌的看台上,喝着闲茶。看到浑身脏兮兮的司徒红先是一惊,随后眉开眼笑,将她拉在身边,冲身边的好友炫耀道:
看看,早就说了,我买的货,物超所值。
她才想明白,其实她不通才艺,了无生趣,一点也没有意思,她的血,她的痛苦,她给别人带来的痛苦,才是最有意思的玩物。
她之前活着的价值,是给让自己活着的那些人带来快乐。
司徒红木然,转身望了一眼看台正对的那片血色树林,很美,很有生气。她又回头仔细看着所有人的眼睛,她真的很讨厌那眼神下的情绪——
兴奋,欢欣……
他们太像了。
他们都是一种人。
他们也该尝尝我的感受。
活着的实感……
“呲啦——”
银光乍现,晃得人一时睁不开眼。
等众多贵人子弟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衣袍被同僚司徒无集喷溅了一身血。
司徒无集的脖子被他“物超所值”的“货物”割断了,脸上还没来得及收住笑。
他们惊惧,愤怒,推推搡搡,叫来一群侍卫要砍司徒红的头。
要结束了吗?
司徒红想,她可能是真要死了。
她看见侍卫的大刀挥舞,一下又一下,可并不是冲着她的脖子,而是那些纨绔子弟的。
血溅在她苍白的脸上,绽出玫瑰一样的艳色。
她笑了,身子发抖,刀都快拿不稳:
“你们才该死!都该死!都去死吧……”
侍卫们就这样,在执行完任务,杀光了所有目标以后,脱下了侍卫的伪装,换上了清一色的黑色行衣,并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个发疯的姑娘一遍遍往某个面目全非的男人身上扎刺。
直到炎元向西,日色昏沉,其他所有尸体被处理干净,看台再次金碧辉煌,她终于累了。
司徒红瘫坐在司徒的尸体旁边,手里捏着半个眼球,脸上挂着木讷的笑。
她看到又一个男人朝她走来,背着光,手上的大刀还在滴血,问她:
“你的血有毒?”
“是蛊。”
男人走近了些,刀尖杵在地上,一只手垫了块帕子,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
“名字?”
她没有迟疑:“司徒红。”
“跟我进无锋吧。”男人的神情晦暗不明。
司徒红问:“无锋是什么?”
“是一个需要你的地方。”
司徒红:“我会死吗?”
“只要你够强,就不会死。”
“……好,那好,”她一个下午都在笑,脸都要僵了,“我跟你去无锋。”
“你的名字呢?你又叫什么?”
男人蹲在司徒红面前,打掉了她手里的小刀,把自己血淋淋的大刀递在她手里,一字一顿道:
“寒鸦,记住我的名字。”
司徒红握紧刀柄,眼睛却看着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