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君?”皇帝一愣,满脸错愕地看着榻边中的一众宗亲。
晨风徐徐,灯火摇曳,在这些人脸上形成诡谲不明的暗影。
这一瞬,皇帝竟觉得这些人何其陌生。
皇帝忍着满身的不适,干巴巴地说:“立储一事势在必行,可还得容朕仔细斟酌人选……”
皇帝心头燃起一簇业火:他们竟然想逼他禅位太子?简直是目无天子,欺君犯上!
“人选……我们已经挑好了。”礼亲王打断了皇帝,“只需皇上签字御批。”
“放肆”两个字就在皇帝嘴边,想说他们竟然越过他擅立储君,但他终究咬牙忍住了。
很快,就有两个小内侍搬来了一张书案,摆放在龙榻边。
礼亲王将早就准备好的那卷立储诏书,摊平在案上,高公公亲自为皇帝研墨。
皇帝在内侍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有些急切地去看那旨诏书……
这一看,他惊呆了,双眸不由自主地瞪大,呼吸猛然急促,连胸口都在作疼。
“皇上,签字吧。”礼亲王亲自将一支狼毫笔递到了皇帝手边。
皇帝忽然奋起,挥臂将那那支狼毫笔打了出去,厉声道:
“朕不签!”
“你们……这一个个是要跟着萧无咎谋反吗?!”
“你们的眼里还有朕这个天子吗?!”
皇帝本以为礼亲王他们是从三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中择了一人为储君,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立储诏书上看到“顾渊”这两个字。
因为太过用力,皇帝的身子失去平衡,又歪倒了下去,再次从榻上摔落在地,滚在镇南王的鞋边。
“六皇叔,你是不是早就处心积虑,想扶持你的儿子谋夺朕的帝位,你……你真是狼子野心!!”皇帝狠狠地瞪着镇南王,有种被背叛的心痛。
掀先帝的棺材板
“皇上不签,也无妨。”
镇南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如烂泥般的皇帝,心中如死水般,再无波澜。
顾灏的所作所为已将镇南王心底最后一丝旧情浇灭了。
顾灏觉得他处心积虑也好,狼子野心也罢,为了大裕江山,他也不能再让顾灏继续坐在这帝位上了。
“……”皇帝还没想明白镇南王的意思,就见大殿门口又多了一个人。
身穿大红麒麟袍的薛寂捧着一个金漆雕龙木匣子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烛光在血红色的衣摆上跳动。
皇帝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匣子里装的是天子“宝玺”——奉天之宝,是帝王最重要的一枚玉玺,是皇权帝位传承的无上至宝。
“薛寂……”皇帝面色蜡黄,全身乱颤。
这还是他从皇陵回宜春园后第一次见薛寂,怒火再次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