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太后闭了下眼,面无表情地看向尉迟锦,那双苍老的眼眸,疲惫、忧伤、愤懑,唯独不见后悔。
“事到如今,说这些个陈年旧事又有什么意义?”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哀家还是懂的。”
“你说是,就是吧。”
贺太后做出一副不欲多言、不欲辩解的样子。
“好个贺氏!”礼亲王也从西暖阁走出,老脸上怒意翻涌,“你婚前与人有私,是为不洁,后又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可恕!”
“你既然都承认了,那本王今日就代先帝废后。”
从前,礼亲王一直觉得贺氏是个难得的贤后,德才兼备,不争不抢,今上登基后,更是爽快地直接放权。
如今看,她哪里是什么贤后,毒后还差不多!!
废太后
贺太后讥诮地嗤笑了一声:“先帝有后宫三千佳丽,哀……我也不过有过两个男人,就叫‘不洁’了?”
十六岁的她还会因为贞洁感到愧对先帝,如今她已年过半百,身处后宫三十几年,经历过无数的勾心斗角,起起落落,早就不再介怀于此。
“至于混淆皇室血脉,更是可笑!”
“誉王难道不是顾氏血脉吗?!”
“成王败寇,何必废话!赏我一道白绫便是!”
对于废不废后,贺太后很平静。
人死如灯灭,她还有什么好在意身后的名,她更不在意死后是否葬入皇陵。
“你……你……荒唐!”礼亲王一时气急,喘息急促,语不成句。
他正要请太子下旨赐死贺太后,却听一旁沉默良久的薛寂先一步道:“贺氏,死之前,你难道不想见见令郎吗?”
“……”贺太后微微一愣,瞳孔翕张,情绪有一瞬的波动。
但随即,她摇了摇头:“不必了。”
“我们黄泉之下,自会重逢。”
“还是说……”
顿了顿,她仰首看向了金漆宝座上的顾无咎,目露挑衅之色,“太子殿下愿意额外开恩,免我们母子不死?”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激烈碰撞。
顾无咎微微地笑,眼眸深处的情绪却有些难以捉摸,道:“孤虽然不能赦免你们母子,但感念你一片慈母之心,还是会让你在临死前见一见令郎的。”
“薛寂,带贺氏去大佛堂见一下宋景晨,再赏她一杯毒酒。”
薛寂作揖领命:“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