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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迦叶策马疾驰。
刚才沈昭昭的恶言恶语,他此刻竟希望是真的。
棠儿只是骗他回来而已,他只要回到她身边,她就还在原地笑着等他。
可是天不遂人愿。
整个卧房烧成了焦炭,一干二净,一丁点东西都没有给他留下。
大脑一阵嗡鸣,裴迦叶几乎快要站不住。
心口似遭了千斤重的闷锤砸下,疼得他喘不上气来。
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裴迦叶双目猩红,疯了一样跑到西厢房。
暗格里的东西,果然没了。
陷害沈家的“罪证”,还有棠儿的卖身契。
裴迦叶胸口剧烈起伏,找到鸨母,大悲大喜到形容癫狂:
“我就知道,她不会死,我就知道……”
“假死?难道她都知道了?”
裴迦叶喉间腥甜,攥紧窗棂,嗓音干哑:
“她……给我找到她。”
裴迦叶不敢去想知道真相的云棠会如何看待他。
鸨母却看透了一切:
“法师,当年沈家小姐遭难,你都没有这么大反应,怎么面对一个拿来替她顶罪的云棠,你就害怕至此?她没找你报仇,只是假死离开,你为什么不感到松了一口气,因为你根本不是口口声声所说的利用,你只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马上叫楼里的姑娘打听,只是你也要明白,云棠这六年的伤痛皆拜你所赐,恐怕她这一辈子,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都不想与你再相见了。”
鸨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裴迦叶双目失神,整个身体仿佛成了一具空壳。
棠儿恐怕是铁了心要离开他。
他直愣愣盯着烧得焦黑的房间,终于力气不支,晕了过去。
……
离京半月,我上山寻找父亲旧部,途中遭遇山贼。
危难之际,一道身影长身玉立,他将我紧紧护在身后,撕下外袍,小心为我蒙上双眼。
“别怕。”
霍骁是父亲兄弟的遗孤。
父亲被诬陷通敌叛国,押解回京时,霍骁也被提刑司带走审讯。
最后一次见他,是抄家灭门那日,他一身囚衣染上血红,成了血人。
“霍骁,你还活着……”
想起过往,忆及云家惨烈,我悲从中来,眼前世界逐渐模糊。
再睁开眼,是在一处山间茅屋。
入目是霍骁目光复杂,却又无限眷恋疼惜的脸。
他满脸胡茬,粗布衣衫也掩盖不住的挺拔身姿,已然变得成熟沉稳,与记忆中的青葱少年早已不同。
我还未张口,霍骁已经端来一碗香浓的鸡汤,满眼期待看着我。
静静喝着鸡汤,听他跟我讲述六年来我不知道的事。
“怪不得我找不到你,裴迦叶那畜生,竟将你藏在青楼!”
“棠棠,这处山林乡坳,姓裴的一定想不到你在这,别担心。”
我喝汤的手一顿:
“我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给云家翻案。”
霍骁怔了半晌,忽然用力将我揽进怀里。
“棠棠,我已经找到能替义父翻案的人了,天大地大,你以后想做什么我都依你,别回去找他,好不好?”
他愈发用力,生怕我下一秒就会再次消失。
外表倒是粗犷了几分,到底还是个孩子。
我无声地笑,回抱住他。
这厢与霍骁重逢的喜悦,与此同时,京城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