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却不听使唤地弯成甜蜜弧度,眼底溢满欲说还休的情动。
早膳过后,她便投身于繁琐事务中,学礼仪、督理乔迁新状元府的大小事宜、筹备婚期诸事,桩桩件件都需她亲自过目。
虽说府中管事勤勉能干,但她始终秉持谨慎,凡事多留三分心思,只因这御赐府邸与终身大事,容不得半点差池。
暮色四合,檐下灯笼渐次亮起,晕开暖黄的光晕。
近来朝中事务繁杂,苏玄染公务缠身,每日总在府中掌灯时分才匆匆归来。
温曲儿斜倚在庭院石桌旁,指尖无意识绞着丝帕边角,目光时不时瞥向垂花门方向。
忽然,耳畔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中带着一丝急切。
她抬眸望去,只见苏玄染一袭绯色朝服款步而来,金线绣就的云纹在灯笼光影里流转,衣袂翻飞间似有星河缀其上。
“苏、玄、染——”她眸光骤亮,欢呼一声,提起裙摆朝他飞奔而去,话音未落,人已扑进他怀里。
苏玄染反应极快,微屈膝,长臂稳稳穿过她膝弯与后背,动作利落将她抱起。
温曲儿顺势环住他劲瘦的脖颈,蜷坐在他坚实的臂弯里。
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发顶抵着他下颌,绣鞋悬在半空晃晃悠悠,她仰头望着他,眼底盛满欢喜。
苏玄染垂眸凝视怀中娇小人儿,眉眼漫开缱绻笑意,特意将手臂抬高几分,温热呼吸拂过她耳尖:“怎么,想我了?”
“嗯,可想你了……”温曲儿将脸埋进他颈窝,嗅着他身上清冷的幽香气息,令她无比心安。
苏玄染满心欢愉,低笑出声,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可是又没按时用晚膳?”
“用了点心,不饿,就要你陪我吃。”温曲儿用鼻尖轻轻蹭着他突起的喉结。
苏玄染无奈又宠溺地轻笑出声,掌心托着她臀腿的力道不自觉收紧,抱着她往内室走去。
待他换好常服,两人十指紧扣,相携往膳厅而去,影子在石板路上交织,渐渐拉长、相融。
晚膳后,暮色彻底浸染天际,月亮悄然爬上天际。
苏玄染执起温曲儿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指尖,穿过雕花木廊,缓步踏入花园,她下意识蜷缩手指,将掌心尽数埋进他宽大的掌窝。
满园花香混着夜露气息扑面而来,温曲儿往他身侧靠去,纤细手臂环住他劲瘦的小臂,整个人自然缠在他身上。
苏玄染默契屈起手肘,让她更妥帖依偎,两人步伐缓而同步。
小径蜿蜒,月光透过繁茂枝叶,在青石板上洒落点点银斑,二人踩着斑驳的光影前行,偶尔有夜风掠过,花影摇曳。
行至湖畔,夏虫正伏在莲茎间低吟,水面浮着初生的莲叶,蜷缩的叶尖沾着夜露,在月光下泛着细碎光泽。
苏玄染揽着温曲儿在石凳坐下,她顺势将脸埋进他胸前,听着胸腔里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晚风掠过湖面,掀起她鬓边一缕青丝。
两人静静依偎着,初夏带着花木清甜的晚风掠过湖面。
温曲儿仰起脸,嗓音裹着特有的绵软:“苏玄染,你听……蛙鸣与虫吟交织在一起,好生热闹。”
苏玄染垂首,鼻尖轻触她微凉的鼻尖,他望着她眼底跃动的月光,嘴角勾起温柔弧度:“嗯,天地为幕,虫蛙作乐,确是最鲜活的热闹。”
月光如银绸倾泻,将相拥的身影拉长,与水中摇曳的月影虚实相映,叠成朦胧的双生画。
消食后,银月已攀上重檐,将清冷辉芒倾泻而下。
两人并肩往别院走去,苏玄染墨色修长的人影斜斜铺展在青石板上,随着步伐微微晃动。
温曲儿眸光忽地一亮,身姿轻快跃起,绣鞋精准踩住那道影子的肩胛处。
苏玄染唇角勾起宠溺弧度,低笑着侧身轻巧闪避,袍角翻飞间带起一阵微风,影子在月光下灵巧游移。
温曲儿紧追不舍,裙摆翻飞间,清脆的笑声在庭院里回荡。
她时而佯装往左扑去,忽而又向右急转,鞋尖却总在即将触及影子的刹那,被苏玄染巧妙躲开。
这场幼稚的游戏里,苏玄染故意放慢脚步,看着温曲儿欢笑着,扑向他拉长的影子,终于稳稳踩住,她仰头欢呼的模样,让他心头满溢温柔。
两人追逐间,连夜风都染上欢愉——原来真心相爱的人,即便是踩影子这般幼稚的事,都成了人间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