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有一事疑问已久,思来想去不得其所,很早之前就想问您。”
“那为什么不早说?”丹丘道人似惊讶般长大了嘴,摸了摸下巴上略长的胡须道,“为师可不记得你是这样犹豫的性子。”
话虽如此,他却明白这徒弟是什么打算,即使不是拿些陈年旧事来作询问,也是要翻些旧账来堵住他好事的嘴。
“咦。”他一激灵,嘴巴便像模像样地扁起来。
“好,”齐悠白微微笑,“前些日子兄长传信与
我,说是最近国库空虚,以后便无法送些——”
“什么?!”陈道人这下是真的破防了,惊得站起身子,“怎么可能!我上月还去了——”
陈道人:嗯?
齐悠白但笑不语。
“我的意思是师父会错意了,”齐悠白道,“兄长说该送来的还会送来就是,不过却是最后一次。”
“毕竟,师父想要的东西早已凑齐,不是吗?”
果然,他不过略略旧事重提,就将这陈道人逼得险些自己呛死。
“你那兄长都和你胡说了什么?”老道一边极力否认,一边打着哈哈道,“竟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来——”
“师父不必否认,”齐悠白低头笑笑,“母亲的事情我知悉不少,至少。。。。。。”
他话锋一转,却将薄唇抿起。
陈道人看着这亲手养大的弟子——此刻他垂着一双如墨的眼睛看着他,恍若一面平静的湖镜。
他今年恰二十出头,却已经比他这个师傅都要高上半个头去。
“景国皇后。。。。。。亦或是须臾弟子——”
“打住。”不知是听到了哪个字眼,陈道人将徒弟的话语截住,似恼怒。
“你怎可如此议论你的母亲?”
齐悠白盯着他,却不尽然。看着满脸不赞同神色的师父,他还是决定将话说下去。
“无论是母亲兄长还是您,似乎自小便有很大的事情瞒着我。”齐悠白道,“但。。。。。。在此之前,我并不想去探寻什么,毕竟眼前生活已然是最好。”
至少比那时要好。
“但师父,”齐悠白将自己垂在肩侧的一缕发丝拈起,“山上多年,我早将门中弟子看作家人。。。。。。她亦如此。”
“她如今境况,和那时的我有何不同?”
齐悠白说的直接,却见这师父的眉头高高皱起,面色不似平常。
“我猜——既然兄长知晓,想必您也是如此。”
他一字未提什么秘密,却将陈道人平静的面色撕个大口,露出这看似日日快活师父的另一面来。
他却不打算问这徒弟接下来的计划,只一句淡淡的质问道,“你忘了你母亲的苦心?”
齐悠白却点头,“以前不知晓,现在既已知晓,定然不会辜负。”
陈道人这才呼出一口气。
“你当明白你母亲的苦心就好。”
但单单明白。。。。。。却要如何不去辜负呢?
*
且说这一边,青丝已然将徐怀真缠到厌烦,终于点了头带她到苍蓝殿看一看。
“一炷香的时间,不能再多。”徐怀真道,“快去快回,不可逗留。”
他好歹认真嘱托一番,却见青丝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于是怒气值又上升几个点数道,“这已然是我为你争取——”
“多谢。”青丝很是上道,朝他微微笑,“辛苦你了,珍珍。”
这外号他已然叫她不要再提起,偏她总是爱叫来讨他的嫌。道理说徐怀真应该此刻骂她几句,却在看见她眸底认真神色时住了嘴。
他张唇动了又动,终究还是以一哼字愤愤结尾。既约好了时间,青丝跟他告别。
“你又去哪儿?”徐怀真无能狂怒。
“找师姐聊聊天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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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鹿萄说的山脚下她是去得的。在徐怀真带她进殿之前,她还有些事情要弄清楚。山脚之下,青丝止步——徐怀真所说的禁地不全然是错的,毕竟和其他几峰比起来,这雪峰确实冷清。她一路过来,起先还会遇上一两个神情各异的须臾弟子,现下到了山脚,果真没再见着什么人。
除了一个鹿萄。